“不管他們今兒這事成不成,只要一鬧起來,咱家是絕不能再呆了。”黃茂才一跺腳道,“小六妹子,春兒,你們趕緊收拾東西,我去駕車,先送你們和孩子們去別處避避風頭,我一會兒回來接應了他們再跟你們會合。”
楊春兒忙去收拾了,安寧也回了屋,把自己的東西打好包袱。
黃茂才套好了馬車,楊春兒先帶著孩子們上了車,“小六妹子,快上來。”
安寧走到車旁,忽又搖頭道,“黃大哥,你快帶春兒姐和孩子們走吧,我留下來。”
楊春兒急道,“你胡說什麼?你留下來幹什麼?快走!”
安寧正色道,“不,我得留下來。黃大哥,這會子天還早,若是咱們一大家子都跑了,村裡人看著未免就太奇怪了。我留在家裡守著,若有人問起,就說楊大媽生了急病,春兒姐去探她了。”
黃茂才略一思忖道,“小六妹子說得對。春兒,你先走,回頭我來接她。小六妹子你自己小心點,看見不對就趕緊先藏到後院柴禾堆旁的暗窖裡。”安寧應了,他“駕”地一聲,趕著馬車往村外飛奔而去。
安寧把包袱放回屋裡,把剛洗好的衣裳拿出來晾在院子裡,又去後院裡剁了點菜餵雞,甚至還照常抱著柴到廚房裡準備飯菜,好象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看天黑了,安寧在每間屋子裡都點上了燈,獨坐在窗前,往外觀瞧。
剛瞧見點星光,黃茂才就滿頭大汗地趕著車回來了,見了家中情形,頗有些吃驚。
“春兒姐和孩子們都安頓好了吧?”安寧給他倒了茶水,又端上飯菜。
黃茂才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什麼。一時飯畢,去給他那馬餵了些水和草料,兩人坐下等待。
當村裡巡更的敲過三道梆子不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小村夜晚的寧靜。黃茂才把屋裡的燈吹滅,比劃著讓安寧藏起來,手握柴刀,躲在門縫後往外張望著。
只有兩匹馬,黃茂才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吹了個特別的口哨,馬上的人也回了個口哨。
黃茂才放心地衝了出去,秦遠和馮金寶兩人和馬都象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上下淌著汗,還有許多暗色的水痕,散發著濃濃的血腥氣,也不知是他們自己還是別人留下的。
“傷了沒?”黃茂才問道。
“我們沒事。”秦遠沉聲道,聲音裡卻有些掩飾不住的疲憊。
“得手了?”黃茂才道。
馮金寶點了點頭,安寧也衝了出來。
“怎麼走?”黃茂才道。
“你的家眷送走了?”秦遠道。
黃茂才點了點頭。
“這裡不能呆了,你跟金寶接了家眷趕前一撥遷離的人去,金寶知道線路。他們今早才走,若是你們追得快,這兩日就能追上。順道留訊號通知寨子裡一聲,我過些天再回去。”秦遠道。
黃茂才忙去趕車。
“你跟我走。”秦遠又望向安寧。
“要不要喝水?”安寧忽問道。
秦遠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安寧跑進屋捧出茶壺,秦遠懸空倒著,喝了半壺,把那半壺遞給了馮金寶,馮金寶接著壺嘴咕嘟咕嘟喝了個空。
黃茂才直接道,“扔了。”他把馮金寶騎那馬也套在車前,兩人趕著車就走。
安寧去屋裡取出自己的包袱,站在秦遠面前,秦遠一俯身,把她拉到馬上,往另一條路上走了。
安寧沒有多話,任秦遠帶著她一路狂奔,待跑到一座城池附近時,秦遠勒住了馬,漫步走進城邊護城河畔的密林深處。
夜深人靜,城池的門早已閉鎖。秦遠下了馬,又把安寧抱了下來道,“今晚進不得城了,只能在這待著等著天明混進去。”
“這是哪裡?”安寧問道。
“望仙鎮。”秦遠拴著馬笑道。
安寧立即會意,這鎮子很是繁華熱鬧,三教九流,往來的人也多,大隱隱於市,藏在這裡確實是個好主意,“你受傷了沒?你身上好重的味道。”
“放心,都是別人的血。”秦遠咧嘴一笑,尋了根倒下的樹幹,用衣袖掃了掃,背靠著棵樹,無力地坐了下去。
安寧關切的問道,“真的沒事嗎?我帶著藥的。”
“怎麼?怕我死了?”秦遠笑道,“你放心,還沒娶你,我死不了,就是有點累了。”
危急時刻,安寧也不計較他的調笑了,“你餓了吧?我倒是做了飯的,可惜沒法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