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才做得準。其他人說的,何必在意呢?”
我心下忽然閃過一絲亮光。
是啊……我既然要的是他……那麼……為什麼,我卻不(炫)相(書)信(網)他?
緩緩地,我跟隨在玄的身後,一步一步接近了那紫檀木建造的大殿。
已是掌燈時分,一盞一盞暗黃色的宮燈亮起,流蘇在風中輕輕地擺動著。就好像我忐忑不已的心。
前方,會有什麼等待著我?
我放下了一切,這樣來找他……
他可還會記得我們的誓言麼?
重逢
那一夜,月斜夜深。
走在廊上,我思忖了陣,便悄悄地拉了拉玄的衣角,他回過頭:“公主是不是想說,見了面不要對陛下說出你的真實身份?”
我略訝異:“玄伯伯如何知道?”
玄微笑捻鬚:“老身自然答應公主,卻……倘若,是陛下自己認出了你,可就不能怪老身了。”
“我已變換模樣,斂了真息,想必他是認不出的。”我訥訥道。
玄一雙似乎勘破世情的眸子在我面上轉了轉,柔聲道:“那也不一定。”
我默然無語。
心中,沾染了幾分期待,卻又有幾分恐懼。
大殿中點著燈火,透過紫色繪雲紋的琉璃燈罩,光線流離,如深深的海底。
我垂首靜靜地跟在玄的身後,覺得這裡實在太安靜了,簡直比我的地府還要安靜,卻又好像有什麼在喧囂著,在我的耳畔一聲一聲的呼喚。
他就在我的前方……
他就在我的前方……
“陛下。”玄穩穩站定,施一禮,“臣回來了。人界沒有異動,鬼界亦很安定。”
玄這次是在天帝大婚前夕,奉命巡查三界的——天帝大婚乃是近百年來最大的盛事,自然要確保各方平安,毫無異動。
他不曾抬起頭來,似乎也不曾聽見玄說了甚麼。
透過玄的脊背,我遠遠地看見他,半躺在鎏金錦繡的長椅上,一頭黑髮,蜿蜒鋪在攢金絲彈花軟枕上,仿如波濤洶湧的海洋。
身邊一隻鏤金菱花嵌翡翠香爐中吞吐出淡紫色煙霧,若他容顏最好的佈景。
他闔著眼,側影被這暗夜勾勒出極端寥落的線條,如放逐西天的神祗,守著一盞燈,度過一萬年。
看著看著,我竟覺得七魂七魄都被他攝走了,能聽見心底有一條河流,發出斷斷續續的幽咽。
“陛下?”玄略有些踟躕,加重了些聲音。
“知道了。”他並沒有絲毫動作,就連眼睫亦沒有移動一絲,只是伸出了一隻潔白修長的手,淡淡加了句,“來人,拿酒來。”
“陛下,已經晚了,不宜飲酒……”玄蹙了蹙眉,勸阻。
“玄伯伯。”他依舊闔著眼簾,那隻雪白的手依舊以一個擎空的姿勢舉在半空,寥落卻堅定,“今日是十幾了?”
“稟告陛下,今日是十二了。”
“那麼,還有三日。”他嘴角綻放出一個迷離卻淒涼的笑,整張臉好歹不再冷若冰霜,靜如雕塑,卻因為那笑容而悽豔無端,“玄伯伯,你說,我該不該把自己喝醉?”
玄垂首片刻,忽然眼眸灼灼如星,抬起頭道:“陛下,徘徊醉鄉是無用的;若是陛下想找甚麼解決方法,不應喝酒;若是隻想麻醉心靈,更不應喝酒。”
“哦?”他緩緩睜開了眼,那雙眼,這兩千年不見,竟然攝得我一震。
從前,他的眼睛是明亮的,平靜的時候也似帶著笑,如西天最亮的啟明星,讓人一看就心情愉悅。
而今,他的眼睛卻成了寒冷肅殺的隕星。似乎永遠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令人看不透,猜不透,不知道他凝視著你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將你看在眼內,抑或只是透過你看著一件早已不存在的物體。
——他怎會變成這樣?
“玄伯伯,那你說,朕該如何做?”他懶洋洋地將身軀略直了些,這個角度看來,他瘦了,唯有雙目灼灼,臉頰的線條更顯得有絲冷峻,扯出的笑容卻有幾絲玩世不恭,“難道朕應當傳召幾名西海的美豔舞姬,醉生夢死?據說最近又進貢了幾位眼珠碧綠的鮫人美女,卻還不曾見,今夜,要不要就傳召一個?”
我眉頭微微一蹙。
美豔舞姬……
便又將自己身軀往後縮了縮。
玄捻著鬍鬚,微微一笑:“玄知道陛下不是那等樣人。若是陛下想飲酒,玄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