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我指向小書,方才好容易才將她拖了過來,自己早已虛脫。臨安蹙著眉,面色也有些發青。他看看我,欲言又止。拉我在一邊凳上坐好,便將小書抱在榻上,點起一盞青色的燈。
那燈芯不知道是用什麼藥草做成的,散發出一股似有若無的幽香,似乎能鑽進人的心脾中去。我懸著一顆心,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出氣,呆呆地看著臨安以手輕撫過她傷口,摸了摸脈,又看看她的眼睛和舌頭。
“師姐。”他開口了,聲音沉肅,“她身上的血已失去了一半。”
我胸口如一個重錘擊過!
滿心的絕望:這都是我乾的,都是我乾的,我竟然真的是一個嗜血的惡魔……那個夢的場景忽然浮現我眼中,呵,看,即使是帝鈞用命將我的魂換了回來,卻依然解除不了我的宿命!
我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栽倒。
臨安一把扶住了我,聲音有些奇異:“師姐,你不用如此驚慌,我聽說鬼界的繼承人必須要噬血方得以維持性命及法力,你的本能大約是最近才甦醒——做出控制不住的事情,也不需太自責。”
當時我太急切了,日後想起來,卻從他這句話裡,模模糊糊感覺有些不對,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我惶然握住他的袖子,泫然欲泣:“我怎能不自責?小書她——小書她因我而死——”
臨安凝視著我,淡淡道:“我沒有說她一定會死。”
“可你不是說她失了一半血……”
“是這樣,但她命未絕。我以結魄草令她魂魄復原,過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甦醒。但這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必須呆在我這,由我這結魄草燈緩緩將她魂魄拼好。”
“真的?!”我握住他的手,滿是驚喜。
他點點頭,自去一邊,給我沏了一壺茶:“師姐,我倒是更擔心你。看你的臉色,以後大約每三日都要飲一回活人血——”
“啪——”茶盞掉落在地。
我的手指無助地伸在空中,淚水不知何時已湧出。
“我不要……”我抱住頭,喃喃,“我不要自己是個妖怪……之前他們說我是妖女,我還不信……我原來真的是個妖怪……是個妖怪……”
臨安也不語,大概也想不出任何話可以安慰我。
是啊,早在幾千年前,我就顯露出過“妖女”的一面——焚燒洞府,下手傷人……如今看來,那也許正是本性的流露……
我在椅上縮成一團,淚如潮水大片大片湧出。怎麼會這樣?在所有的阻礙看似都解決的時候,在所有的幸福似乎都要綻放的時候,卻給我,給我這樣一個沉重的結局?
多麼諷刺啊——阿徹,新任的天帝,民間聲望極高的仁德之君,竟然愛上一個需要吸活人血的怪物……
即使他可以不在乎,那其他人可以不在乎嗎?天下萬民可以不在乎嗎?
就算他們都無所謂,那麼,我能夠不在乎嗎?
——不,我不能。我那麼愛他,他在我心中就如不沾塵灰的白衣飄飄,就如雨後初霽最明亮純淨的陽光。
那白衫,不可以沾上血……
靜靜地,我忽然聽見腦海裡一個聲音刺耳地響起:“你還是走吧!”
我下意識地反駁:“不,我不要走!我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只願和他在一起,我離開他,又能去哪裡?”
那個聲音冷笑道:“你不怕他看見你吸血的模樣麼?”
我一愣,卻依然強作鎮定道:“他既然愛我,就該愛我的一切……”
“哈哈哈哈!”那聲音笑了,笑得張狂,“愛你的一切?冥若,你好天真!當熱戀時,也許可這麼說;當你依然如花美麗的時候,或也可這麼說;然而當年深日久,新鮮感不再,你終有老去的一天——那麼他還能忍受幾天就要飲血的愛人麼……如果他因為恐懼,或者厭惡,而愛上了別的女子——他是九五之尊,他可以愛任何的女子……”
“不,不要說了——”
正天人交戰之際,“師姐……”臨安忽然站起來,撫上我肩膀,“那瓶藥呢?”
我慘然一笑,這才想起那個小瓶,可是如今看來,一切都毫無意義。我輕輕道:“不見了。”
臨安面色一沉:“你怎能這麼不小心!”
他回房翻倒良久,方拿出來另一個藍色小瓶,放入我手中:“這回千萬不要丟失了……典禮上千萬要戴好。”
我悽然道:“臨安,也許根本就沒有典禮了。”
他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