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裝瓶子的盒子,安靜地坐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隔得有些遠,又被那老人擋住了視線,顧爽也看不到他手裡做的什麼活兒,只能聽到極細微的沙沙聲,如蠶吃桑葉,單調,卻似乎又亙古久遠。
坐了足有半個多小時,那沙沙聲才停了下來。老人舉起手裡的東西,藉著他面前的燈光開始左右上下的仔細端詳起來。
鄭卓然對顧爽一笑,緩步走上前去,湊近了,也跟著那老人看了一會兒那東西,然後笑道:“潘叔這手藝,真是越發精湛了!”
顧爽這才看清楚,原來這位老人手裡剛才拿著的是一顆藍色的寶石,足有花生米大小,顏色湛藍,猶如最深邃的湖水般,淨澈純粹。
老人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搖著頭起身道:“老咯,這眼力不行了。”
鄭卓然笑著扶住老人的胳膊,道:“潘叔這還不到六十歲,正是當年吶,哪裡老了!”
老人笑笑搖搖頭,不再接著這個話題,而是轉眼看向鄭卓然道:“三少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鄭卓然笑笑看向顧爽,顧爽就拿著那隻細頸美人瓶走過來。
老人看到顧爽手中的瓶子很是驚訝,帶著疑問看向鄭卓然。
鄭卓然拿過瓶子,徑直走到一張桌子前,拿了一根細鋼尺,內外測了一下,老人立刻就看出了關鍵,有些驚訝地走過去,拿著鋼尺又測了一下,然後看向鄭卓然道:“你們是懷疑這個瓶子底部有夾層?”
鄭卓然笑而不語,顧爽接過來道:“我們也不懂,只是覺得奇怪,想請潘叔幫著我們切開來看看。”
鄭卓然也在旁邊笑著點頭:“能夠精密切割開瓶底又不損壞瓶身結構的,我能想起來的也就潘叔您了,少不得要勞煩您老受累了。”
老人卻並不在乎鄭卓然的客氣,只是皺著眉盯著瓶子看起來。眼見著,是進入了工作狀態了。
鄭卓然和顧爽見此也不再打擾老人,稍稍退後了些,只不過,目光卻盯著老人的動作。
老人轉著手裡的瓶子觀察了一會兒,又拿起一些很奇怪的小工具敲敲打打地好一會兒,這才一言不發地走到一架機器前,將瓶子固定在一個平臺上,然後開動機器。
機器的噪音很小,細微的刷刷聲,輕的幾不可聞。然後,就見老人一手扶著瓶子,一手按動了臺子上方的一個機器手柄,立刻一束極細的紅線落下,正好落在瓶子的底部。
微微的沙沙聲響起,比剛剛聽到的那個又細微了好多,然後就看著老人雙手握著瓶底,慢慢地移動,那束光線也隨著老人的動作,幾乎無聲地滑過美人瓶的瓶底。顧爽猜測,這估計就是鐳射切割了。
大約在瓶子底的三分之一處,老人關閉了光線,然後把瓶子翻轉之後,再一次開啟光線,從瓶子底部的另一側開始切割。
如此反覆,老人分別從四面入手切割,當最後一次關閉鐳射之後,老人一手握著瓶子,另一隻手則托住瓶底,微微一用力,一片潔白的瓷片已經落在了他的掌心。
“成了!”鄭卓然叫了一聲,顧爽也往前湊了兩步,注目向切開的瓶底看去。
“咦?”那老人發出一聲輕輕的驚訝聲,然後將手中的白色瓷片放下,轉手拿了一支長嘴鑷子,慢慢地從切開的瓶底中間,捏出三顆黑色的花生米大小的橢圓形小球體來。
顧爽一打眼就知道是什麼了,黑乎乎的外皮,橢圓形的形狀,再加上她曾經感覺到的氣息:水!這三顆應該是三顆被封存在瓷瓶底部的蓮子。只不過,經過瓶子煅燒的高溫和漫長的歲月,其中兩顆已經失去了生命,只有一顆,還有那麼一絲細微的生命氣息,只不過也已經非常非常弱了。估計若不是她發現了瓶子的不同,這顆蓮子也等待不了多少時間了。
說著話,鄭卓然已經捻起了一顆蓮子,顧爽則接下了潘老手中的瓶子放到一邊,然後也湊過去,假裝好奇的捻起剩下的一顆蓮子。很遺憾,這顆蓮子顧爽攥在手心裡好一會兒,也沒有什麼感應,想來是已經沒有了生命的了。
轉眼,顧爽又看向鄭卓然和潘老手中的蓮子,卻瞧見潘老正拿著一顆蓮子朝著他磨製寶石的機器走去。
顧爽一驚,急聲道:“潘叔不要!”
潘老的腳步頓了頓,然後慢慢地回過頭來,顧爽也快速地收了臉上的異色,轉了一副笑臉,將自己手中的蓮子遞過去,“潘叔,您拿這個研究,我看看您哪一顆。”
潘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顧爽,想來自己不過是想看看這被封在瓶子底中的蓮子有什麼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