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還以為這些都只是表演的一部分,絲毫不覺她這個女主角被人佔便宜了,一邊鼓掌還一邊大聲叫好,看得熱血澎湃。
泡麵亂七八糟地撒在地上,她瞥了沈卻一眼,一語不發地蹲□去撿。正在想麵餅是不是碎了,要不要去換一批時,他也彎下腰幫她一一撿起來,並開口道:“你就吃這個?難怪這幾天臉色這麼難看,精神也不好。”
這話聽得她恍神了片刻。他也會注意她?在兩人這段時間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有講過一句話的情況下,她差不多都快真把他當成一個隱形人,沒想到他還有那份閒心思去觀察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況。
“謝了。”從他手裡接過泡麵,她也不打算再去換,直接拿著它們走到收銀臺。他也沒多說什麼,默默地跟在她的後面。
走出超市,她以為他會跟她分道揚鑣,去他該去的地方,豈料他立在她面前,眼也不眨地直視著她,邀請道:“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請你吃飯吧!”
她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什麼?你要請我吃飯?”他不是表達過他對自己的不滿嗎?這會兒又是唱的哪一齣?
他的表情一片赤誠,目光也清澈如水,宛若一隻毫無殺傷力的幼獸。“上次在圖書館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你,我向你道歉。”
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點始料未及的無措。老實說,發生了那次衝突後,沈卻這個人在她看來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她一廂情願所以為的那個樸實無華、誠實無偽的老實男人其實並不存在,一切只是源自她天真幼稚的可笑幻想。
其實這件事也談不上傷害,真要分辨,只能說是讓她十分失望,失望自己看人的眼光竟會如此失敗。
“道歉就不用了,真的。”她仰高頭,朝他微微一笑。“一場同學間無傷大雅的交流而已,犯不上請我吃飯。”說完,提著購物袋轉身往自己的宿舍方向悠然走去。
“唐希——”沒想到他會鍥而不捨地追上來,和她並肩而行。“別再吃泡麵了,這些對身體不好……就算只是同學之間的一般交往,我也不想看到你拿這個糟蹋自己的身體。”
他的話讓她腳步微頓,面色也變得沉重起來。一連吃了這麼多天的泡麵,起因全是因為在白夜酒吧那晚發生的事。被一個不知身份、不知來歷甚至不知道長相的神秘男人那樣對待以後,她忽然一瞬間對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期盼和興趣。
試想一下,假如你在某一天突然發現,你的行蹤、你的日常生活被一個你完全一無所知的陌生人所掌握,他知曉你的一切,想怎麼對付你,怎麼改變你的生活秩序都輕而易舉,就好比一個不定時炸彈,你會怎麼樣?還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地處之泰然嗎?
恐懼不是因為其恐懼的事物有多可怕,而是源於自己內心的無知。這種每天都提心吊膽、膽戰心驚的感覺讓她吃什麼都味同嚼蠟,做什麼事都無法專注投入,包括看書,她哪還有那個心思和餘力去關心自己應該吃什麼,不應該吃什麼。
她沒有回應沈卻的好心勸誡,他卻是像窺探出她的不對勁一般,伸手奪過她手中的購物袋,抓著她的手腕往學校食堂那邊走。“別再吃這些垃圾食物了,去吃點正常的東西!”他一邊走還一邊語氣強硬地說。
掙扎似乎顯得多餘,她默不吭聲地跟著他邁向食堂。望著他自作主張幫她買來的番茄咖哩炒飯,看著那盤子裡五顏六色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澄黃飯粒,腹中一陣收縮起伏的腸胃蠕動,那種久違的食慾似乎在這一刻又被勾起來了。
他坐在她對面,點的是一份義大利海鮮炒飯。沒有多說廢話,也沒在淑女面前講究什麼用餐禮儀,他一坐下來抓起勺子就埋頭狼吞虎嚥地吃起來,看得她更加飢腸轆轆、食指大動。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對著眼前的炒飯禱告了一下,她也學著他的樣子大口大口地進攻起這看起來就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他在吃完的時候,還不忘買來兩杯果汁。當一餐午飯被她片甲不留地解決完以後,她意猶未盡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吃得好飽。”她滿足地靠在椅上眯眼休息。
看著她毫不掩飾酒足飯飽以後的慵懶隨性,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起來。
這頓飯讓唐希有種錯覺,好像有生以來吃得最盡興最滿足的就是這一次。果然泡麵是解決人類飢餓問題的最下下之選,非不得已還是少碰它點好。她抬頭望著對面坐得筆直,一臉專注地睇著她的沈卻,一邊疑惑自己怎麼會在喪失胃口這麼久之後忽然又恢復了食慾,一邊還在想該對他說些什麼。總不能白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