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姐姐!”半大的女娃甜甜地笑。
“我是千依。”千依咧嘴。
“我是千鸞,是你姐姐!”女娃娃嬉笑。
千依亦笑,從此,她有個姐姐了。
中秋的重逢總是短暫,匆匆一瞥,那個父親已離了坐似要離開,她也被帶回了小竹林。
小竹林雖只住著兩個人,但那個丫鬟著實是個愛嘮的,呼朋伴友的,人便也多了起來,人多了事兒便也多了。
千依一直好奇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答。她曾好奇,為何母親總是喜歡敲木魚,那聲音著實不好聽,此中緣由,聽人說,是母親想了斷紅塵,忘卻一切凡塵俗世,可惜,她終究沒忘卻,要不然,她為何要服毒自盡?
據說,母親和父親的相遇,始於一座橋,父親在橋上初遇了才思慧敏的母親,一見傾心,二見提親,風風火火了一把著實瀟灑旖旎。
上蒼總是公平的,姿容、文采都給了母親,卻不曾給她一個孩子,成親二年無子無喜,平淡夫妻百事冷漠,一回淡,二回冷,三回便寒了心,加之新婦進門,未過年已是生了個大胖小子,中年得子,自是欣慰,半生榮辱若無人繼承家門豈不孝哉,年許那人又產一女,大胖小子倒也爭氣,乖巧伶俐之餘,最喜讀書識字,幾年匆匆而過,平妻之位一定,夫妻大鬧一場不歡而散,一個進了庵堂結廬而居,一個高床暖枕有子萬事足。
因緣際遇,情念痴纏,當真可教人望穿秋水,只是秋水已盡,她卻依舊沒望穿……
傅府喜事多,幾乎年年有,今天納了房小妾,明天誕了位小姐——但極其隆重的喜慶事卻是不多的,就像傅家大少爺那一次的大婚,據說是皇帝御賜,奉旨成婚,好大的榮耀!第二次的大半,便是千鸞的婚事。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也是尋常事,只是聽說那是指腹為婚的,指的是傅府嫡出的大小姐,而這傅府嫡出的大小姐就有話可說了,千鸞的母親是在生下她後才被扶上了平妻的位子,何來指腹為婚之說?
聽說終歸是聽說,一傳十十傳百之後一隻貓也能變成一隻老虎,唯一的姐姐要坐上花轎嫁人了,雖不親不近的好得也是識得的,千依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獨覺著自己的字還不錯,便親自寫了一幅百喜字一針一線的繡了送於她,也好全了這姐妹一場。
知道千依是來“送禮。”丫鬟們倒也不攔她,只是不時拿眼瞅著她手中的東西,千依揚揚眉,只怕是你們還寫不出來,當真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一揚腦門便衝上了閣樓。
門微啟著隱有說話聲傳來,千依愣了愣,那聲音,該是她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親大人,她委實記得深。
猶豫著是不是該進去,剛要推門的手生生頓住。
只聽裡面千鸞的聲音略帶哭腔:“爹爹,這是鸞兒第一回求你,也是最後一次求你,你就成全了我吧,爹爹!”
千依搖了搖頭,轉身正欲要走,忽聞樓下有腳步聲,一瞅手中的東西,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躊躇著,裡頭又傳來聲音,這回顯然是那慈愛的老爹的,只聽他道:“鸞兒,事情既然已經如此,爹爹少不得也要幫你遮著,只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司馬莆那邊你還是要多做籌謀啊。”
“爹爹,當時也只是說了是傅府嫡出的小姐,鸞兒……鸞兒如何就不是嫡出的小姐了?再說了,這些年,世人只知傅家只有一位嫡出的小姐,那便是鸞兒,有何不可的?父親跟司馬老將軍也講清楚講明白了,多少年前的事了,司馬老將軍當初想必也只是一說並不見得就非要她當兒媳不可,無非也就是衝著父親的關係,換了鸞兒,只怕是更好!”
“如今日期俱已定了下來,鸞兒愛慕司馬莆,司馬老將軍也成全了鸞兒,只是,此事定然是不能讓他知曉的,司馬莆性子極為倔強,又認死理,若是知曉,依他的性子定是要天翻地覆的,爹爹,你便再替鸞兒走幾遭,讓知曉的眾人好得守口如瓶啊,爹爹!”
屋裡仍有說話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千依已無力去聽,只覺腿軟手軟渾身沒一處有力氣,手中的包袱落地也無知覺,恍恍惚惚地便拐下了樓,也不知走了多久,驀然抬眼,已是來到了相府的後門,此時眾人俱都忙著,天色略顯昏暗,連守門的門子也不知跑去了哪裡。
門閂發出“吧嗒”的聲響,千依略有回神,卻總覺得恍惚如夢,哪裡都帶著一股朦朧感,欲要穿過去看透這一切卻只是徒勞無功。
只覺心頭一揪,手上一用勁,門瞬間開啟,只是她的步伐尚未邁出,便有黑糊糊的東西迎面倒下來,身上的沉重感讓她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