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松寒站在窗外,風灌滿了單薄的長衫,他的雙眸深邃,夾雜著化不去的無奈與哀愁。
藉著半簾窗紗遮住身形,腰際攜帶的玉笛散著幽幽的光華。他側身,靠在雕花廊柱之上,淡淡嘆了口氣。
他 並不擔心被人發現,以他的武功,偷潛入皇宮並非難事,本想著先去曉顏那裡看看,不想怎地,一個走神,不知不覺就躍入了柳心居住的畫屏宮。
她 應該早已歇下,他在窗外站了許久,不知自己是要做什麼。
——明明很想問她過得可好,可是此情此景,他又有什麼資格向她詢問?
微微提氣正欲離開,身後忽地一陣腳步聲,他猛然回神。
艱難地回過頭,女子一身單薄寢衣亭亭立在風口。
第十四章 相允諾
脫去繁複華麗的宮裝,只單著一件素白寢衣的她宛若出水芙蓉。
映著淡淡的月華,柳心本就清麗的眉眼彷彿籠上了一層寒霧,她長髮垂腰,脖頸處露出的肌膚細膩如玉,一雙清水妙目微含笑意。
“哥哥這麼晚了跑到皇宮來,所為何事呢?”她眼角上揚,帶著少許的挑釁意味。
慕松寒有些尷尬地別過頭,“柳兒,你又何必問呢?”他錯開她的視線,只盯著視窗剛剛亮起的那盞燭火。
她毫不退讓,進一步逼上了他的視線:“那麼,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來看我的?”不待他面色驚變,她又幽幽地嘆了口氣,“就算你是來看我,也是在看過她之後,順路而來的吧……”
他退後一步,不忍去看她眼裡稍縱即逝的那縷失落,那一句“不是”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卻不知為何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那個……你保重,我走了。”於是他只好落荒而逃。
“你站住。”女子的嗓音清冷而乾脆。
他迴轉過身,她靠著廊柱看他:“這些日子,在宮中吹笛的那個人,是你吧?”
“不是。”他搖頭。
冷不防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擦過他的腰間,頓覺一空。他回過神,只見她玩味地搖晃著手中那隻玉笛,面有得色。
“不是你?那這笛子是做什麼的?”柳心笑吟吟道。
——她從來就是聰慧的女子。
“好吧,是我的。”慕松寒唯有無奈地點了點頭,伸手去接她手中笛子,卻被她輕輕一讓錯了開來。
“你……是來吹笛給她聽麼?”柳心抬頭望他,“這些日子以來,我幾乎夜夜都能聽見你的笛聲,婉轉悠揚一如當初,只是……”頓了頓,“只是,卻再不是為我而吹的了。”
風輕輕拂著他的衣襟,面前女子素淨如玉的面容望上去只覺無比寂寞。慕松寒無言以對,忽然間,卻見她身影上前,用力地抱住了他。
“柳、柳兒……”還不及他伸手去推,她卻已先他一步將手鬆開。白霧也似的月光在他們之間穿梭,她的笑容變得極為模糊。“開玩笑的。”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她將玉笛交還給他,慕松寒隨手繫於腰際,向她微一點頭便要離開。“等一下,”柳心提高了聲音,“莫非你不知,私自進入後宮是死罪?”
他微微覺得好笑:“自然知道。不過,以我的武功,也不會有人能輕易發現。”
“那麼,我呢?”她上前一步,踮起腳,湊近他英挺的鼻樑,撥出的氣體熱熱地拂在他面上,“你的行動,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又正好不喜歡司空曉顏,或許,可以在皇后娘娘面前提提呢……”
“柳兒你……”他忽然覺得面前的女子甚為陌生,“你……要怎樣?”
“很簡單,”她直注視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句,“我要你夜夜來我寢宮吹笛。”
慕松寒怔住。
——難道,她還不曾放棄麼?
“我要你,夜夜來這裡吹笛。”柳心執拗地重複道。
片刻的失神,心頭好像有什麼溫軟的東西沿著密不透風的石壁悄然滲出,湧上了他的喉頭。“……那麼,可以。”他最終道。
如花笑顏瞬間在她面上綻放開來,不想他會答應得如此乾脆,柳心一貫冷靜的面上竟也浮出一片溫暖的酡紅。“那麼,那麼,明晚……”
“明晚我會來,”慕松寒道,“只是,我會遠遠地躲在某個房頂上,並不露面。”
“……好。”她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男子頎長的身影就如燕一般輕巧躍了上去,藉著深沉夜色,很快在樓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