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木匣子,好些紗綢揉成團狀。
“柳姐姐可來了。”鄧瀟瀟迎上來,眉間隱隱有怒意,一指地上低頭跪著的青衣宮女,“姐姐料得不錯,畫屏宮果然是出了內奸,這些日子我一直注意這小蹄子,剛才看她偷偷摸摸在匣子中拿出一物想去丟掉,奪過來才發現……”她雙手攤開,讓柳心細細看清了那碧色物件。
“同心羅結玉?”柳心冷笑,正是那日唐嬪特有所指的玉佩另一半。
“你怎麼說?”鄧瀟瀟厭棄地踢了踢地上跪著的宮女,“賣主求榮,你還真是厲害!”
玉階姣好面容已是慘白,她抬起頭,神情卻並不惶恐。“小主,這玉佩奴婢從未見過,今日忽然在匣子中發現,正準備拿出去丟掉。奴婢也知前段時間因著唐嬪的事情一直讓小主不快,這才想趕緊處理掉那玉佩,自作主張,還望小主恕罪……”
“你還要狡辯?”鄧瀟瀟氣極,“如此大事卻不稟報主子,根本不合常理!”
“奴婢沒有……”
“好了。”柳心淡聲打斷,她雙手楫於袖中,居高臨下望著地上的宮女,笑容越加寒冷。“如此爭下去毫無意義……”柳心眼波凌凌掃過屋子,停留在一隻青花瓷碗上。她快步過去,一揚袖將那瓶子“噼啪”打碎,撿了片鋒利碎瓷片往玉階面前一拋。
“本小主需要一個證明。”
第五十章 同生本多糾
女子纖細指尖微微顫抖,將碎瓷片捏在手中。
“小主要奴婢怎麼證明?”
“如何做,你不知道麼?”柳心反問,並不管她,兀自在邊上的椅子坐了,挑起茶盞抿過一口。玉階面色慘白,遲疑著將那碎瓷片移至面前,抬頭,鄧瀟瀟正冷笑著望著自己。
“你這小蹄子存的什麼心思我不知道麼?”鄧瀟瀟冷冷道,“仗著自己有幾分姿容,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之前的事情清婉儀不予你計較,你竟不知悔改,居然聯合了外人陷害主子?若想證明你的忠心,也可,只需用這碎瓷片兒在你白嫩無暇的面上劃上一道……”她慢悠悠放緩了調子,“不用太重,留下些痕跡便可。”
“還不照做?!”秋端亦冷聲喝道。
屋外寒風陣陣,掀起了窗邊厚重的簾子,玉階青色裙角在寒風瑟瑟中更顯單薄,她雙手緊緊捏著那碎瓷片,唇角咬得近乎出血。“小主,奴婢真的沒有……”“不必多說。”柳心揮手打斷,頗覺不耐地望了眼外面天色,“時候不早,本小主還要往皇上那裡。”
——毀去一個宮女引以為傲的容顏,等於掐滅她心中不安躍動的火焰,從今以後,她最好的歸屬便是緊緊跟於主子身邊,多年掙得他人一句“姑姑”。並不用嚴酷的刑罰,淡淡的血痕,足以摧毀韶齡女子心頭最絢爛的夢。
這一刻,柳心忽然發覺自己的心已經越來越冷,她是聰慧的女子,懂得在狠毒與寬容之間尋找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既然……小主需要證明……奴婢的這張臉,就送給小主……!”玉階霍然抬頭,悽烈望了眼面前錦衣高髻的兩位女子,心一橫,將碎瓷片猛地往面上劃去。
“啪!”茶盞碎裂,柳心悠然起身,一把打落玉階手中瓷片。
“好了,近日暫且放過你。”柳心眼中充斥著警告的意味,寬大袖口有意無意掃過玉階纖瘦肩頭,引得她生生一顫。“容顏麼,知道你捨不得,就留著吧。只是麼,”柳心轉向秋端,“破圖宮窄小寒酸,是容不得這個未來的主子了……秋端,明日便將她遣出去!”
“是。”秋端恭敬頷首。柳心拖著長長的流彩暗花裙角錯身而過,鄧瀟瀟與秋端緊隨在後。
“小主!”忽而聽得玉階悽然道,“不論小主如何想,奴婢是絕不會出這破圖宮的!”
柳心迅速回頭,只見玉階猛地舉起那碎瓷片划向臉頰,一道猙獰血紅順著瓷片遊走的方向在女子白皙面頰綿延開來,一道,兩道,她彷彿感覺不到痛楚,出手毫不留情,女子桃花般嬌豔的容顏被一道道殷紅切割分隔,血珠沿著傷口滲出滴落,迅速墜落在青色裙襬之上。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很大,脈脈含情,而此時映著滿面血紅,只覺得說不出的悽烈恐怖。
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柳心退後一步,扣住身後的桌子,“疼麼?”她抽出袖中帕子扔到玉階面上,“行了,我信你,停下吧。”
“是。”玉階彷彿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軟軟癱倒在地,帕子覆住她血跡斑斑的臉,迅速滲得殷紅。
秋端迅速上前扶了她往後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