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植嚥下口水,微抬頭看了看他,苦著臉說:“昨天我……我喝醉了。”
梅聿之任由她胡編亂造,隨口敷衍道:“知道了。”
阿植想從床上爬起來,無奈身上卻壓著梅某人的胳膊,她皺皺眉,示意他挪開。
梅某人卻好似沒睡夠一樣,將她攬得更緊一些,重新閉上了眼,下巴抵著她頭頂懶懶說:“曹小姐,在下昨天陪了你一晚上,太虧了,在下很累,想繼續睡一會兒,不要亂動。”
“我要起床!”小胳膊試圖反抗。
“在下的衣服被你哭髒了,睡一會兒就不必賠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抱著。
該死的!又變回沒節操了!阿植自嘆昨晚上腦子發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悲傷過度是病,得治!
“在下勸過你了,不要亂動。”頓了頓,又是懶洋洋的口氣,接著道:“亂動後果自負,曹小姐你等著賠我貞操。”
呸!人面禽獸,沒操守,不要臉!
她用手肘努力地想要支開他,哪料頭頂傳來幽幽一句警告:“曹……小……姐……”
太幽怨了,阿植一動不動地窩在那兒,看著面前一堵胸牆,只能乾巴巴地瞪眼睛。後來也瞪乏了,便索性睡著了。這一覺不知不覺睡到中午,她再醒來時梅某人早已不知去向。
——其實這個禽獸是討厭別人看到他起床的樣子罷,太不招人喜http://www。345wx。com歡了。
她再一瞧,床邊案桌上壓了字條,說到了晌午會有人送飯過來,若是那人沒到便讓她繼續睡。
她下意識一翻,背後竟然畫了一隻豬頭!
…………
阿植心裡正不是滋味兒,便聽得有人在外頭敲了敲門。然等她起身穿好外衣時,外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暗紅木的食盒安安靜靜地擺在地上,再探出頭去看看四周,卻是什麼人都沒有。
她將食盒拿進來,開啟一層,又發現一張字條,說是吃完了繼續睡,下午時會來接她回京城。
再翻過來——沒有豬頭。
阿植已是連續兩頓沒有碰過糧食,胃裡空空的,便埋頭吃起飯來。
——*——*——*——*——
候潮門外的梅家當鋪裡,黑油油的櫃檯後面,梅方平正翻著手裡的簿冊。她神色有些許凝重,翻賬簿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一旁站著的掌櫃偷偷嚥著口水,似乎是有些心虛。
一本帳嘩啦啦到了頭,最後幾頁簡直是看都沒看就直接翻過。“嘩啦”一聲,賬簿就狠狠摔在了掌櫃臉上:“趙掌櫃,你師傅說你為人忠厚老實,我看你師傅是在諷你罷?”
掌櫃悶聲不吭,乾乾嚥著口水。
“上回收進來的銀子成色不足,我也不追究了。可如今這賬面,你自己看看——”她又拎了桌上一本帳丟給他,“這都是什麼東西?”
“是新進來的夥計……”趙掌櫃說到一半忽地停住了,他看著門口進來的人微微愣了愣,眨眨眼睛支吾道,“少……少爺。”
梅方平循聲望去,只見梅聿之走過來,彎下腰將地上的賬本一本本揀起來,理平整了,重新放回櫃檯上。
“阿姊。”他淡淡喚了她一聲。
梅方平微愣了愣,平復了方才的怒氣,緩聲問道:“朝中無事?”
“有。”他答得不急不慢。
“那你這樣突然回來,沒事麼?”梅方平將手擱在賬本上,聲音穩穩的,語氣卻明顯弱了下來。
梅聿之在一旁找了一張木椅子坐了下來,隨即轉移了話題:“許久不回來了,家中還好麼?”
“挺好的。”梅方平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趙掌櫃已經趁她不注意偷偷摸摸溜走了。
沉默了一會兒,梅聿之對她道:“阿姊,這些日子你受累了。”
然梅方平卻淺笑了笑,慢慢回道:“自家的事,沒什麼累不累的。倒是你,官場險惡,虛與委蛇,更是辛苦。”
“裴府……還好麼?”他問得有些謹慎。
“你是想問雁來?”梅方平臉上仍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沒什麼好不好的,近來很多事要忙,我們各自周全罷了,倒也自在。”
梅聿之的神色黯了黯,淺聲說道:“他耐心很好,竟然有心將當年涉案之人一個一個挖出來,不過……這樣的事,還是得謹慎才好。”他頓了頓,又道:“阿姊,我不希望這件事以後牽連到你。”
梅方平浮起一絲自嘲的笑來:“放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