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落了一大半。
“夕汐,你過來!”那邊傳來常母大叫。
而另一半未落的大石,也是不好過的。她嘆氣,不知道今天走什麼運,太歲當頭罩來一顆黑煞星,萬般皆不順。
今天絕對不是黃道吉日。
* * *
“很少看你生氣。”石克勤發動車子,笑著道。
所謂的很少“看到”,是因為當紀衍澤不爽時,會直接揍人了事,不會太浪費口舌去噴出怒火。現在他更進一步瞭解了,如果不能揍人,紀衍澤會吼聲如雷的怒火,而這對他而言是極難忍受的事。
或許別人會認為他兇狠的臉色、勃發的怒氣足以嚇死人,但如果他們曾見識過他打起來彷如被索命使者附身的話,也許會覺得他的怒氣只是一種紙老虎的行為而大呼慶幸了。
“是那個小姐令你生氣,卻又不能動手打人吧?”
“羅嗦!”低聲罵了句,沒有搭理的興致。
“很秀氣的女孩,我想你應該與她母親建立好一些的關係,否則她會很為難。”
“不必,等我有錢有地位,關係自然就好了。”他冷哼。
與常家鄰居多年,對常母的認識或許不深,倒是非常清楚她正是公寓內的廣播電臺之一。而這種人的性格,向來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怕惡人、羨富人、慕權勢虛榮。挺好打發的,只要他有錢了,她自會改另一副嘴臉對待。
“我想,那位小姐,是你很重視的人吧?”
“你想探什麼?”他不耐煩地問。
石克勤淡淡一笑,儘量挑不會惹他發火的話說著——這實在很重要,因為紀衍澤的怒火正等人生受哩,他千千萬萬不可成為炮灰。
“我只是在猜,一定是她使你決定成為事業有成的人對吧?”
“那又怎樣?”很稀奇嗎?全天下哪一個男人不會為自己重視的人去奮鬥、出人頭地?
石克勤笑著搖頭。
“而,應該也是她令你無法往黑道走去吧?我一直覺得你最適合的路是那一條,但在當兵時期,你卻拒絕一些流氓的招攬,寧願與那些惡勢力打鬥周旋上二年,也不願加入其中。
那時我就在猜原因,因為你不是有是非觀念的人,也不算有什麼正直的心胸,既是如此,想出人頭地,走那一途更快一些。剛才看到那位小姐,發現她必定是個善良溫柔的人,而且非常的道德心重。她牽制住了你,你重視她,所以依了她的道德尺度在做事,我真是佩服她的能耐,全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令你如此了。”
扯出了笑容,紀衍澤瞥了觀察力精銳的未來事業夥伴一眼,淡道:
“那,你能順便說說她憑什麼讓我重視嗎?”
“一定是她有溫柔的性格,像明亮的陽光照亮你黑暗的生命呀!”文藝腔脫口而出。愛情不就是來自這些因素嗎?石克勤百般肯定。
紀衍澤仰頭大笑出聲,任石克勤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只是搖頭,只是笑,含著輕鄙與嘲弄,幾乎沒笑出眼淚。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石克勤不服地問,他向來最引以為傲的觀察力不容人笑弄。
“只那樣,是不夠的。能令我放在心上的,光溫柔善良是不夠的。”
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溫柔善良”的人來來去去,一心一意要感化他、匡正他——而他的回報,就是世人所謂的“恩將仇報”。
他不需要施捨,一直以來,他就是不接受別人豐沛的愛心來施捨。那種悲天憫人的面孔,即使是真的帶著誠意,也會令他想吐。
“那麼,她還做了什麼呢?”石克勤非常好奇,追問不已。
而紀衍澤早已陷入回憶中,連冷哼也懶得回他一個。
* * *
由於“紀衍澤”三個字實在是個大震撼,常夕汐並無法安撫母親的怒意。送母親到姨媽家休息,並且任其叼唸了二個小時,終於不支落荒而逃。
希望見到衍澤時,不會遭受另一波的疲勞轟炸,而她更希望他與她母親可以好好相處。
但那實在是難哪!在他眼中只有不順眼與不順眼,不會因某人是長輩而無條件的順服討好,即使是為了她也沒法子。她也不能因為今天是他的女朋友而得寸進尺的要他扭轉態度。
如果一個人本身沒有值得人敬重的特質,他是不會為了誰去另眼相待那人的。漠視以對已算是客氣了。
來到他住的公寓,還沒來得及按電鈴哩,紀衍澤已由陰暗的柱子後方走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