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宇新抑制著心裡洶湧的情緒,低著頭,保持著沉穩的表情,切著牛排,慢條斯理地吃著,“再等等吧。‘可新’準備上市了。等忙過了這一陣。”
他的聲音異常誠懇。
因為忙於“可新”上市和結婚的事情,他這些日子幾乎恨不得將時間掰成兩份來用。
何可人也接受了這個解釋,“也好。”
遲宇新這才抬眸看著她。隨著結婚的進展,她沒有辦法生育的事實,似乎也沒有辦法繼續像以前那樣瞞住了。
或許,是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了。
可一想到她知道真相後的表情,他就要打退堂鼓。他向來是決定了的事情,不顧後果的去做。唯獨這麼一件事,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何氏。秘書敲門進來,“景清國際那邊送來的請柬。”
他當即愣在那裡,表情僵在那裡,好一會才點了頭,“我知道了。放下吧。”16605851
即便已經從遲宇新的口中得知他們的婚期,可現在,看著那張擺在辦公桌邊的請柬,卻還是無法做到泰然處之。
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後。
他也曾陪著她走過長長的路,曾一起看過春花冬雪。
可到最後,還是彼此還是走失。
事到如今,她已經走進了別人的生命裡。
他的手指有些發顫,慢慢地夠到那張請柬。照片中,何可人與遲宇新相偎而笑。他定定看了一會,她笑得自然而溫暖,不似在他面前不管是怎樣的笑容眼底裡都是冰涼。十年後的她,也是可以這樣毫不設防地微笑著的。
心裡很空很空,他撐著額,目光始終沒法那張照片上移開。
原來,從十年前,他躲在機場的柱子後,看著遲宇新飛奔而來,將何可人拉進懷裡的時候,就已經註定,從此他就永遠的失去了他的可可了吧。
眼睛更疼了,他的手慢慢撫上了照片上她揚起的嘴角,嘴裡瀰漫著苦澀的滋味。
那麼,可可,請你一定要幸福。
而我的苦衷,我終是不會再告訴你。我會將那些秘密帶到棺材裡,卻永不會和你說。這已經是我,唯一能給你做的事情了。
何光耀的病一日日拖著,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吃晚飯時,何昕言說起何可人和尹芬,不由得說漏了嘴,將何光耀答應與尹芬葬在一起的事情說出來了。
李雲沁當即愣在了那裡。
何昕言這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喊她,“媽……”
李雲沁沒說話,臉色極差,她坐了好一會,猛地站起身,拿起邊上的車鑰匙,便開門出去了。
何昕言追著她跑出去,“媽,爸肯定也是有苦衷的。您別和他吵。”
李雲沁哪還聽得進去,迅速上了車,發動了引擎。何昕言看著那車,苦著臉,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去追。
她就這麼站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錦言的車卻開了進來,何昕言跟得了救星似的,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媽知道爸答應尹芬跟她葬在一起的事了,怒氣衝衝地去了醫院,怎麼辦?”
顧錦言才下車,聽著這話,又重新上了車,“你在家待著。我去看看。”
李雲沁到了醫院的時候,護工還在病房裡,何光耀剛睡醒,坐在床上看著報紙。何光耀聽見聲音從報紙裡抬起頭來,“怎麼這會就來了?”
李雲沁沒回答,示意護工出去,等聽著門關上的聲音,她才走過去,在何光耀邊上坐下來。這副鄭重的模樣,何光耀一臉疑惑看著她。
她斟酌了一會,才說,“夫妻的話,肯定是要生活在一起,百年之後也葬在一起的。對吧?”
何光耀聽她這麼說,明白過來她已經知道,也就沒再想著隱瞞。他抓住李雲沁的手,“雲沁啊,可人和昕言一樣,也是我的孩子。就因為我當初做的決定,她這二十年來過著怎樣的日子,你也明白。我總要為她做些什麼,不然我死後,哪還有臉去見何家的老祖宗。”
他的語速很慢,低低地,更懺悔似的語氣。
李雲沁低了頭,淚水已經落下來,“可這樣,你要我如何去面對?我算什麼呢,何家的妾嗎?”
這話,說得極重。
何光耀也知道她心裡的疙瘩,他吁了口氣,“這我知道。等我死後,將我的骨灰灑在海里,不要入土了。”
“可是……”李雲沁急急地喊。
“我這一生連自己的女兒都沒顧好,哪還能入土為安。就灑在海里吧。”何光耀心裡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