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宇新臉上一派清明,“不用謝。”
觥籌交錯之間,兩雙眸子相對,一雙悲傷,一雙幽深篤絕。
遲宇新回到家,屋子裡只有壁燈開著,一片安靜。他洗澡後,輕聲尚了床。何可人並沒睡著,一雙晶亮的眸子睜開了,在靜謐的燈光中靜靜看著自己。
他摟緊了她,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身上還有濃郁的酒氣,她也並不討厭。由著他擁著自己。她細細的手指拽著他的胳膊。
黑暗中,遲宇新低低開口,“你同別人不一樣。你是我的命。”
算是,對她白天那一句的回應吧?
何可人在黑暗中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緊緊拽著他,一句話,都沒能夠說出來。
你說簾外海棠,錦屏鴛鴦;後來庭院春深,咫尺畫堂(11)
遲宇新已經定下了與何可人的婚期,連商量都沒有,只是冷靜地通知了家裡。瞙苤璨午雖說所有人都默契地選擇了不去討論這事,但這無異於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彈。
遲母百般思量,還是選擇了某天早晨去了遲宇新的宅邸。
遲宇新早上有事,走得早,何可人穿著居家服,正吃著早飯。
梅姨去開門,見著她,恭敬地喊了聲,“太太,您來了?”
何可人始料不及,愣了片刻,然後從容地吃完最後一片面包,將被子裡餘下的豆漿喝完,她才悠然地站起來,“伯母。”
遲母這些日子因為心思不順,臉色比之前也難看了不少,眼裡滿是倦意。她點了點頭,吩咐梅姨泡壺茶來,便徑自在沙發邊上坐下。
何可人攏了攏衣袖,慢慢走過去,在遲母一米遠處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拿了遙控器,開啟電視,調到音樂頻道。電視里正放著歐美經典電影裡的配樂,旁白的聲音醇厚而富有感染力。
她坐著這些的時候,面容清淺,看不出什麼情緒來。遲母沒說話,她也不先說,只靜靜看著電視。
終於,遲母打破了這沉默,“你和宇新領過證了?”
“嗯。”她點了點頭,低聲應著。遲母的態度,倒不像是多麼強硬,畢竟事已至此。遲家現在的意思,估摸著也就是趁請柬還沒發出去,看能不能勸退了自己吧?
何可人想了想,轉過臉,盛著水的眸子盈盈望向遲母,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您上次讓我離開遲宇新,我知道您是為了他好,我也離開了。後來的事情,您也知道了。他決定了的事情,我做不得主。我和他到底該怎麼走下去,決定權從來都在他,不在我。”
說這話時,梅姨已將茶水端上了茶几。她知道遲母在這關節來的意思,聽著可人的話,梅姨猶豫了片刻,終究是什麼都沒說,退了下去。
遲母看了何可人一會,移開目光,端起茶杯,淺酌著。何可人話裡的意思明明白白,若是勸退找她是沒用的,只能找遲宇新。遲母心裡也明白這道理,可宇新那執拗頑固的脾氣,哪是她能說服的了的?
上次何可人也是聽了她的勸退,離開了,可後來,遲宇新差點連命都賠上了不說,最後還是將何可人找了回來。
這個兒子,她真是半點主都做不得。
想到這,遲母低低嘆了口氣,轉了風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遲伯伯現在年紀大了,經不住打擊,你呀,幫著我勸勸宇新,這婚禮咱們延後再辦。”
家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梅姨小跑著去接了電話,低低說了幾句,她微微抬高音量,“是三少爺的電話,說是有話要跟吃太太說。”
遲母蹙眉,走過去。
電話那邊,遲宇新也不等遲母說什麼,靜靜開口,“忘了跟您說了,我沒簽婚前協議,沒做財產公證。若是離婚,她可以分去我一半的資產。”
遲母低低地驚撥出聲,壓著聲音罵,“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一點後路也不留,就是防著媽是嗎?”
“她必須在我身邊。即便是死,他日葬在我身邊的也只能是她。”從話筒裡傳出的遲宇新的聲音是一貫的平靜無波,卻帶著懇求的意思,“您能選擇不祝福,但是別再給她壓力。”
遲宇新何時懇求過自己呢?自己想想似乎還真是沒有。這孩子自小便是少年老成,所有事情都按著自己的想法來,也一直做得很好。
遲母聽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遲宇新也沒等她給予答覆,又說,“請柬就會發出去了。您也別再叫她兩邊為難了。您跟可人說聲,一會直接去選照片。”
掛了電話,遲母看著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