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又一支菸頭燃盡,面前的煙盒也已經裝滿,手上這一支多餘的再也裝不下去,可它燃到了盡頭。
抬眸望了望對著他笑得燦爛如花的女子,突然煩躁得把那隻菸頭狠狠地按在自己的左手的手背上。
一股肉被燒焦的味道很快就在他的鼻端瀰漫開來,疼,很疼。
他卻不覺得疼,也或許是這點兒疼比起心裡那疼得找不著出口的撕裂般的痛楚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眼睛怔怔地看著手背上那個醜陋的疤痕,又微微動了動曾經受傷的左手。是的,他的左手好了,去了趟國外,就已經可以如常一般地活動了。
他應該要笑,那女人死了,母親醒了,兒子有了,受傷的左手也好了,可他卻笑不出來,即便笑出來的味道,也是又苦又鹹。
天空最後一絲的光亮隱去,亦南辰拍拍屁股站起來,抖抖滿身的塵土,抿著冰冷的唇,又是那個眼神充滿了冷傲的商業巨鄂,天之驕子。
——一家三口面對面——
蘇辛格又去了寧家,借寧錯錯好友的身份。
林秋雪接待了她,這位曾經看見她只會冷嘲熱諷的繼母,四年不見,似乎不再像從前那樣的趾高氣揚,提到自己的繼女,林秋雪也頗有些惋惜之感。
林秋雪迎了她在客廳坐下,倒了一杯菊花茶給她。
蘇辛格四處望望,沒見著寧波,她問林秋雪寧叔叔不在家麼?林秋雪說從錯錯去世後,寧波就辭了副鎮長的職務,重新找了個閒職,工作是清閒了,一天到晚的和朋友在外面下棋瞎逛也少在家。
得知爸爸平安,過得好,蘇辛格心裡略略平靜了許多。
蘇辛格提出到寧錯錯房間裡看看,林秋雪領著她上去,大概是很久沒有跟人說過心裡話,林秋雪對蘇辛格說了很多
她說
是我以前太過小雞肚腸,總感覺容不下錯錯,其實錯錯是個好孩子,不爭不搶對我也很是寬容,我年年扣下她的學費她也從來不和她爸爸說,自己打工賺學費還時常拿回家裡來。
自打她走了以後我才驚醒自己以前錯的有多離譜。都好幾年了,你這個朋友還記得她,來看我們,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開心。
她要是泉下有知也該放心了,家裡人都很好,小弟已經上高中了,只是這家裡沒了她,總覺像是少了什麼……
蘇辛格聽不下去,在房裡呆了一會兒就留了些錢和自己的電話後急忙出了寧家。
她告訴林秋雪,她是錯錯在世時最好的結拜姐妹,如果不嫌棄,可以把她當女兒,有事找她,決不會推託。
在蘇辛格剛坐上計程車的時候,一輛黑色賓士,靜靜地停在了寧家的大門口……
回到蘇家別墅,這一次,心境與以前糊里糊塗當了蘇家女兒完全不同。
帶著感激,帶著對新生的憧憬,還有對全家人的愛;最艱難的已經過去,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見到亦寧,那個四年前把他生下,連是男是女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孩子。
沒想到還真被那個重男輕女的男人給如願以償了,是個兒子。只是為什麼兒子長得那麼像那個惡魔呢?不對不對,怎麼能說兒子像惡魔呢?也有一半像她的嘛。
她想想
呃……兒子額頭像她;嘴巴也像她,不像那個男人一樣薄唇寡義;鼻子也像她……
蘇辛格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感謝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讓她還能再次見到自己的孩子。
她現在終於知道第一次見到兒子時那種感覺從何而來,那是血溶於水的親情,是割不斷的血脈之情。以前每天來給他送點心,都沒有今天這樣充滿了驕傲和激動。
蘇辛格隱在大樹後,看見那輛黑色的賓士慢慢滑行到校門口停下。九生從駕駛座下來走到後座開啟車門。四年沒見,九生倒沒怎麼變,只是看上去更沉穩一些,那周身的氣息,也彷彿斂盡世間世故一樣。
亦寧如往常一樣揹著小書包從車上跳下來,九生的車才剛轉彎,她就迫不及待地衝了上去,一把抱住面前的小人兒。
亦寧知道是蘇阿姨也並不推脫,只是覺得今天的阿姨有點兒奇怪。
今天被阿姨抱的感覺好像爹地有時喝醉酒抱他一樣,又用力,而且還趴在他肩上哭鼻子。
可爺爺奶奶說那是爹地在思念媽咪,所以他要保守秘密,他很聽話,這個秘密誰都沒有告訴。
蘇阿姨摟得他太緊,有些喘不過氣,他不自在地扭扭小身子,在她懷裡咕噥道
“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