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上去像是沒事,如平常一般,但是多年的深交沒有讓她漏掉任笑遲眉間的抑鬱,這是很少能在她臉上看見的。問她是不是有心事,她說沒什麼。丁嵐不信,再問,她只是說:“嵐子,不要問,我沒法回答你。”問她為什麼沒法回答,她說:“我還沒想清楚。”問她在想什麼,她說:“很多,有些像真的,有些像假的。”
任笑遲總是不自覺地發起呆來。比如在辦公室同事們閒聊時,她開始還會參與,後來漸漸地就沒聲了,有同事喊她也沒反應。胡朔站起來一看,她正低頭盯著手上的一疊資料,整個人一動不動。推推她,她明顯一驚。問她在幹什麼,怎麼不說話,她回說在想稿子怎麼寫。胡朔心下奇怪。一直跟任笑遲合作,他多少知道她的寫作習慣。寫採訪提綱時,她就開始擬定這篇稿子的框架,採訪時,她會不斷對這個框架進行補充、完善,採訪結束後,從頭到尾梳理一遍,框架大致就已成形,再往裡面填充內容就行了。她很少會像剛才一樣出神地想著稿子要怎麼寫,這不像她平時的風格。
任笑遲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在咖啡館裡,當丁嵐在說大偉的廚藝又有了長進,直逼他的師父李願時,只見任笑遲忽然站起來一言不發地直往門口走去,嚇得丁嵐趕緊去追,但是走不到幾步她又會停下來。丁嵐跑到她身邊,問她要去哪。她往四周看看,像是才醒過神來似的,略顯尷尬地說她要去廁所。丁嵐提醒她廁所不在這邊。“一急走錯了,”她解釋道,“你知道我分不清方向。”看任笑遲緩緩地往廁所那邊走去,丁嵐心下疑惑。任笑遲是路盲,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她東南西北分不清楚,只去過一次的地方很難再找到,只有多去幾次她才熟悉。這間咖啡館他們經常來,任笑遲不可能不知道廁所在哪,而且她以前也沒走錯過。不過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或許她真是一急走錯了。
又比如當任笑遲下班和同事一起在站臺等公交車時,她會忽然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同事以為她嫌人多要打的回家,正準備跟她說再見,就看見任笑遲低頭立在車門前,手保持要開啟的姿勢,卻遲遲沒有動,直到司機不耐煩地催促,她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抱歉地說不坐了。
任笑遲絕口不提“夜風”爆炸後發生的事情,去了哪,見了誰,做了什麼,她通通只用一句話概括:“都過去了。”眾人想她是不願回憶起那些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場面,便不再勉強。又問那晚她有沒有見到洛楓,警方說“夜風”爆炸是人為的,不知道是不是洛楓惹了什麼麻煩,有人存心報復。任笑遲沉默片刻,說道:“不管有沒有麻煩,他會有他的解決辦法。”沒有說見過,也沒有說沒見過,只有這麼一句話,任笑遲說得很平靜,但又不像真的平靜。
警方到現在都沒有查出是什麼人放置了炸彈。任笑遲對此似是毫不關心,連同洛楓或者“夜風”她都不再提,除非是有人問起,她才支吾兩句沒什麼實際內容的話,如“他大概很忙”、“他應該沒事”、“‘夜風’不知道是留是賣”之類。眾人奇怪,她很喜歡的酒吧,很熟稔的朋友,怎麼在(炫)經(書)歷(網)了一場爆炸後,她對他們的態度變得這麼淡然。而且說完之後,她有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聲,或是找個話題岔開。
任笑遲突然間迷信起來了。她拉丁嵐到廟裡求平安符,丁嵐說:“這玩意有什麼靈的。你有平安符,還不是一樣遇到爆炸。我已經叫我媽別去廟裡浪費錢了,這會子你又趕著去。”任笑遲說:“我現在平安無事,說明這符還是靈的,至少我相信這樣。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你願意相信,它就有了意義。”丁嵐聽完後點點頭,“也對,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最後任笑遲求了兩道,丁嵐問她準備送給誰,她說:“我會給最需要它的人。”丁嵐不確定她指的是誰,只知道這兩道符任笑遲還沒送出去,一直放在包裡隨身帶著。
第五十八章
連羅幫亂了!這條訊息如一枚重磅炸彈般在道上炸開。
從於德山開幫立派到現在幾十年,連羅幫一路腥風血雨地坐到了道上第一的位置。這些年,在其他幫派的派內、派間之爭愈演愈烈的時候,連羅幫一直是道上最穩、最強的幫派,其地位、規模、實力還沒有哪個幫派敢與之叫板。雖然偶有內部之間的摩擦,但都不算嚴重,誰都不敢在於德山的眼皮底下搞出什麼事來。說到底,連羅幫一直都是在全域性穩定中發展的。於德山死後,他的繼子洛楓當家,雖然一開始他的位置坐得並不穩,但自從他和宋一鳴聯手鏟除天鷹幫後,他的能力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這半年來,憑著洛楓自身的實力以及元 老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