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可謂是個醫學世家,蕭凌暉大學臨畢業之前出國留學,至今近六年,放假的時候才回國,夏芒與蕭凌暉熟得不能再熟,自蕭凌暉出國後,兩人每天在網上保持聯絡。
而此刻,蕭凌暉只有想哄她開心時才會有的玩笑口吻,比安慰的話語更讓她覺得舒服。可是不經意的觸及,又會隱隱刺痛她這一週來儘量去麻痺的心。
“芒芒,”蕭凌暉將夏芒的神色盡收眼底,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現在,大哭一場,不止是流眼淚,而是盡情地哭出來。然後,從下車開始,就是真正的旅遊,只有旅遊。”
不止是流眼淚?夏芒的視線漸漸模糊,從知道文灝背叛那一刻起,拼了命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在那個親手結束他們四年感情的人面前流下不甘的淚水,不能在父母面前流下讓他們擔心的淚水,不能在同事面前流下脆弱的淚水……可是揹著人的時候,流了多少淚?自那個放縱的夜晚之後,她本以為流淚會成為一種奢侈,竟沒想到已是夜深人靜時候的一種習慣。
“芒芒……”微有些嘆息的聲音,蕭凌暉一手攬過夏芒的肩,將她擁入懷裡。
夏芒在下一秒大哭,兩手放在身側,緊緊攥著拳頭。過去的美好,再怎麼貪戀也已經失去,再痛苦再不甘都只能放手,而已經發生的事,再後悔也沒用。不管是什麼原因,結果是她和文灝一樣,犯了不該犯的錯,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都不值得原諒。可是就算不值得原諒,也還是得好好的過下去,生活永遠向前,不會因誰而停頓,也不會有誰,會因為失去誰而過不下去。
或許以後再不會有愛情,可是她依舊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待下車時,夏芒紅腫著眼,聲音也有些嘶啞。夏芒倒沒覺得不好意思,伸手在小揹包裡翻出墨鏡戴上,對著那個胸前T恤溼透大半的人兒用公選跗的聲音命令道:“帶路。”
茶馬客棧,位於古城四方街後,地勢微高,四合院格局,兩層樓,中有露天庭院,置有石桌石椅,前方屋簷下卻是一排沙發,上面零零散散幾個靠墊,顏色鮮亮,一旁還有電腦,可供上網。院子裡栽著的石榴樹這時節掛滿石榴,沉甸甸的,走至二樓走廊探身伸手,便能夠到幾個。
“一個房間?你找死!”夏芒接過旅行箱和小揹包,衝著探頭意欲跟進來的蕭凌暉就是一腳。蕭凌暉無比敏捷地閃身,堪堪避過夏芒的進攻,抬頭卻見房門閃電般在自己眼前合上,發出“砰”的一聲大響。
蕭凌暉摸摸鼻子,搖了搖頭,從兜裡掏出另一把房間鑰匙,轉身向隔壁走去。嘴角卻不由浮現笑容,這個夏芒,乍一看冷靜理智成熟又聰明,其實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是個迷糊蛋。若只開了一個房間,那他的行李扔哪去了,他大老遠的從美國回來,總不可能這一身清湯掛麵瀟灑相吧?這種玩笑都發現不了,不是迷糊蛋蛋是什麼?
身後有開門聲,蕭凌暉止步轉身,果見夏芒從房門口探出一個腦袋來。
“還有,你別把小時候的玩笑話當真了。就算我38歲沒結婚,也不會嫁給你的。”夏芒眨了幾下眼,說得很肯定。
“理由?”蕭凌暉聽這話倒有些好奇了。
“因為你是醫生。”夏芒皺了皺眉,墨鏡已經摘下,紅通通的兔子眼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醫生不挺好的嘛,專業人才,工作穩定,養家餬口不成問題。”蕭凌暉更加好奇了,“以後你有個頭疼腦熱的,第一時間可以諮詢專業人士,還是免費的,多省錢!”
夏芒呲牙,上下打量了蕭凌暉一眼,最後將視線停留在蕭凌暉拿著房門鑰匙的手上,扯著嘴一副實在受不了的表情,聲音也顯得有些激動:“你這雙手,解剖了多少女屍?還有你那雙眼,看了多少不該看的東西?太可怕了,想想就覺得跟恐怖片一樣。”
夏芒說完,渾身上下抖了抖,“砰”一聲,又將房門關上。
留下蕭凌暉聳聳肩,走至隔壁房間,開了門,望著那一堆萬分匆忙中收拾好的行李苦笑。
房間的地上躺著兩個旅行箱,那個小的旅行箱裡,都是一次一次不經意買下準備送給夏芒的禮物。只不過自從夏芒和許文灝確立戀愛關係之後,除了每次回家有送禮物的藉口之外,剩餘的禮物都成了擱置。可是每個節日替夏芒準備一份禮物,已經成了蕭凌暉的習慣。他不想改變這習慣。
整理完東西出門,夏芒一反常態沒有急著逛古城,只戴著墨鏡,坐在四方街的長木椅上,靠著椅背仰著脖子曬太陽,一旁蕭凌暉默默作陪。
“芒芒,我們吃飯去吧。”蕭凌暉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