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皺著眉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語以及那不停歇的笑聲,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語氣壓低:“不舒服,就回我房間哭一晚,沒什麼可丟人的。”
顧墨彎著腰大笑的動作一頓,斜睨了他一眼:“哭?我現在恨不得把我一輩子沒笑的時間和力氣、統統使出來。”
池修也不再和他搭話,目光重新落在教堂上,這幾天的不安因為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小子,更加焦躁了。他抬手將襯衫紐扣解開,彎腰又拿了一瓶開啟,指間夾著的香菸燃了一半,落了一地毯的菸灰。
他垂著眉眼看著那髒兮兮的一堆菸灰,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厭惡。繞過沙發,從茶几上抽出幾張抽紙,折回來蹲下身將地毯上的菸灰清理乾淨。
顧墨終於停了一會兒,看著他沉默又執著的動作,嗤笑:“你可真有閒情。”
池修重新站起身,坐在沙發背上,吸了口煙,灌了口酒,語氣很淡很啞:“我會不會到時也和你似的——這副鬼樣子一樣?”
顧墨開始沒有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仔細琢磨了半晌,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大腿,譏諷的開口:“我又不是暗戀那老東西,哪來的對比?哪來的鬼樣子?”
池修吸了幾口將煙捻滅,仰頭灌酒,銳利的眼睛卻絲毫不離窗外的景色,似是隻有看著遠處教堂的輪廓,才能安撫他不停抽疼的心臟。
顧墨走到他身邊坐下,拿肩頭碰了他幾下:“阿修,你別想太多。”他說著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急促:“既然已經走到這裡,就沒什麼可退的了。”
“好比我,萬一顧連譽真的下臺——等待我的,可是一群虎視眈眈的狼。”
他說著又覺得偏了題,覺得今晚估計是太高興,才會這般沒分寸,說話都跟著胡言亂語,他笑了幾聲,拍了拍池修的背:“總之,你的女人,早晚是你的。”
“女人,可比前途好掌握多了。更何況——你們還有那麼多年的糾葛在那呢。”
“就算是經過歲月洗滌,但凡留下點情緒,都是能瞬間點燃舊情的。”顧墨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擠眉弄眼,他幾時這樣出醜過?可就是現在他停不下來,他必須得說點什麼,讓自己興奮。
因為他想了一輩子的事,終於在今天得到了實現。
因為他想置於死地的人,終於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因為他很快就可以將顧氏毀於一旦,不留丁點可以涅槃重生的機會。
池修看著他有些癲狂的樣子,胸口疼的更加厲害,顧美斯的話在此時愈加清晰了起來。
“池小子,不信咱們就看看……到時候她是會更恨你還是跟你走?”
池修將酒瓶扔在地上,站了起來,腳下虛晃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他邁開步子湊近落地窗,手指張開覆在玻璃上,這樣看上去好像是將教堂捧在了手心,就像捧著她一樣。池修長吁了一口氣,一手捂著胸口,半晌轉身,往樓上走。
顧墨在身後喊他,追了上來:“誒?你到底聽沒聽進去我給你的分析啊?走什麼!”
池修往樓上邁的動作一頓,轉身俯視著他:“那不如,你再給我分析最後一次,她會不會恨我?”
顧墨像是聽到了笑話,扶著扶手喘息:“她感謝你還來不及,阻礙終於可以瓦解了,怎麼會恨?”
“你們當初,不就是差這個?”
池修見他根本不狀態的樣子,只覺問了一句廢話,這樣想著轉身丟下最後一句:“我睡了,你隨便找地方睡。”說完快步上了樓。
顧墨無趣的哼了幾聲,身體從雕欄上劃了下來,跌坐在樓梯上,發出悶重的響聲。他重新灌了一口酒,直呼:“沒勁,真沒勁!”
“這麼值得慶祝的事兒,居然連個分享的人都沒有。”他邊說邊俯身大笑,止不住的笑聲,讓身體都跟著發顫。
笑得喘不過氣來時,他忽然向後倒去,腦袋磕到樓梯也沒喊痛,只是捂著臉傻呵呵的笑,嗓音都笑得有幾分沙啞難聽:“顧連譽,你終於——終於該死了。”
池修躺在床上,聽著外面那一聲歇斯底里的喊叫,抓過被子埋在發頂,一手捂著胃部。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才突然弄明白現在的狀態。他將自己逼進了死衚衕,沒辦法出來,也沒辦法進去。
而改變這一切的唯一定數,便是那個叫簡美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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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美斯半夜接到老宅那邊來的電-話,似乎是料到會是這個時間,在它第一時間響起的時候便接了起來。
安福說顧連譽被紀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