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1 / 4)

警察找到沈培,送進蘭州人民醫院的時候,他已無大礙,可以自己下床扶著牆慢慢走路。

醫院的檢查結果,證實他曾受過嚴重傷害,幸運的是均系外傷,且癒合趨勢良好,不會留下太多後遺症。

其實警方急於想知道的,是那兩個毒販的下落,但沈培非常不配合,警察軟硬兼施,他死活就是不肯開口說話。

僵持了幾天,看在沈培父親的面子上,無可奈何的警方只好先送他回京。

沒有人知道離隊後的沈培,到底遭遇過什麼。從暴雨時離開同伴迷路,到牧民救命,這之間的一段時間,竟是一片空白。

兩天後的北京首都機場,譚斌和沈培的父母,沉默而不安地等待著蘭州至北京的航班。

三個人都很緊張,尤其是沈培的母親。

毫無血色的面孔和嘴唇,把一個母親的擔心和憂慮,完全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

沈培的父親鬢角已經灰白,比他母親至少大十幾歲。看得出來,他對妻子呵護備至,一直輕按著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譚斌同樣恐懼,腦子裡雜亂無章,下意識啃著大拇指。

彷彿是考驗人的耐性,晚點一個半小時後,蘭州至北京的航班終於降落。

一撥一撥的旅客走盡,才看到兩個曾有一面之緣的甘肅警察,用輪椅推著一個人出來。

乍見到沈培的那一刻,譚斌幾乎沒有認出他。

沈培穿著一身舊衣服,頭髮剃得精光,腦袋上紗布裹得嚴嚴實實象木乃伊。

但他的臉,卻意外地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依然清秀如常。

沈培的母親跌跌撞撞撲過去,一遍遍撫摸著他的臉,他的身體,反反覆覆地說:“培培,你嚇死爸爸媽媽了!”

他父親只是站在一邊,扶著兒子的肩膀,不停安慰情緒激動的妻子。

譚斌怔怔望著三人,想走過去又猶豫,深覺這幅天倫圖裡,完全缺少自己的位置。

倒是那個年輕的警察看不過去,忍不住低頭提醒譚斌的存在。

沈培終於掙脫母親,回過頭望向譚斌的方向,眼神渴望而期待。

譚斌上前抱住他,隔著寬大的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瘦得厲害,只剩下皮包骨頭。

沈培不說話,把臉埋在她的肩頭,輕輕叫她:“斌斌……”

譚斌心酸中簌簌落淚,“小培……你總算回來了。”

沈培的人是回來了,但回來的似乎只是一具軀殼,他的靈魂,象是丟在了桑科草原上。

醫生說得很含蓄,他只是受刺激過度,慢慢會好起來。

趁著沈培熟睡,譚斌細細打量他,心卻直往下沉。

幾天悉心調理,沈培臉上長回一點點肉,頭髮象化療後的癌症病人,短得貼著頭皮,能看到傷口處縫針的痕跡。

他的作息完全顛倒,晚上不肯睡覺,白天也睡得不甚安穩,似在夢中和可怕的事物反覆糾纏,雙眉緊鎖。

譚斌連忙握住他的手。

沈培的手不大,一度細潤光潔,如今手背上到處凝結著血痂,指甲只只劈裂,呈紫黑色。

想起八月的那個清晨,靠在帕傑羅上向她揮手,清爽乾淨的大男孩形象,譚斌心中難過至極,她伏在床沿,把臉埋進他的手心。

沈培動一動,睜開眼睛,醒了,額頭上全是冷汗。

譚斌驚覺,坐起身喂他喝水。

“斌斌,我剛才看見李罡。”沈培盯著天花板,眼神渙散,思維似已不在這世界上。

“李罡?他是誰?”譚斌詫異,但問得十分小心。

“我一閉眼就能看見他,滿臉是血,他看著我,跟我說,救我沈培,我不想死。可他還是死了……如果不上我的車,他不會死。”

譚斌恍然,沈培提到的是車禍時死於非命的同伴。

她為他抹汗,語氣鎮定而冷靜,“你不是看見他,只是夢見他。車禍是個意外,他未系安全帶才是致死原因,跟你無關。”

“不是!”沈培情緒激動,從床上坐起來,搖晃著譚斌的手臂,把床架帶得格格做響,“他跟我說,救我!我什麼也做不了,你聽見沒有,見過沒有?朝夕相處的朋友,眼睜睜看著他死在你眼前,你什麼也不能做……”

譚斌按著他,不得已提高聲音,“小培,那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不是……”沈培抱著頭大叫。

“噓,噓,小培你鎮靜。”譚斌緊緊摟著他,眼前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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