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旁邊讓了讓,一個毛絨絨的小東西湊上來蹭著她,汪汪叫了兩聲。
譚斌低頭,一隻幾個月大的蝴蝶犬咬著她的褲腿,水汪汪的黑眼睛,正眼巴巴地看著她。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下來叫它:“小蝴蝶?”
蝴蝶犬兩隻碩大的耳朵立刻撲嚕撲嚕動幾下,撒嬌似的唔唔兩聲,伸出舌頭吧嗒吧嗒舔著她的手。
真的是小蝴蝶。
譚斌盯著眼前那雙棕色的淺筒室外靴,慢慢抬起頭。
“斌斌,你下班了?”沈培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微笑看著她。
譚斌霍地站起來,“沈培?”
沈培走過來,彎腰抱起小蝴蝶,“我等你好長時間,又加班?”
語氣平靜得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你……你……有事?”譚斌反而慌亂無措,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打量著沈培,多日不見,他好像胖了很多,只有眉宇間依舊純淨的笑容,讓她依稀記起兩年前那個躊躇滿志的年輕畫家。
沈培正要開口,電梯到了,叮噹一聲在他們面前滑開雙門。
譚斌只得說:“上去坐坐?”
她的房間沒什麼改變,唯一的變化,是餐桌上方的牆壁上,空蕩蕩留著四個突兀而醒目的釘孔,尚未來得及修補。
那四幅畫被軟紙仔細包裹著,正躺在她儲藏室的深處。
沈培的目光從牆上飛快掠過,黯然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逝。
譚斌不敢看他,倒杯溫水放他手邊,又覺得房間內安靜得讓人不安,隨手選了張CD放進音響。
歌手的聲音輕輕傳出來:“那天傍晚我走在街邊,看著往來如浪的人群,想起曾經走過的歲月,想起曾經熱愛的你……”
沈培似受到觸動,驀然抬起眼睛。因為這首歌的名字,就叫做《時光倒流》。
譚斌感覺到不妥,拿起遙控器,把聲音儘量調低。
音箱裡依然隱隱約約送出清晰的歌詞:“我想哭,卻流不出眼淚;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我願意拋棄我的所有,如果能時光倒流……”
沈培垂下視線,端起馬克杯喝一口,盯著杯中微微起伏的水面,慢慢說:“過幾天就要出發去法國了。”
“我知道。”
“我來,是為了小蝴蝶。”
譚斌做出一個詫異的表情。
“小傢伙太聰明瞭。我跟它說,我要離開一段日子,它就躲在自己窩裡絕食,三天了,一點東西也沒吃。”
“真的?”譚斌笑起來,向小蝴蝶伸出手,“來,寶貝兒,這兒來。”
小蝴蝶立刻跳到她的腿上,胖頭拱進她的懷裡,似乎受盡委屈。
“它不肯跟我媽親近,所以我想留給你,可能它還會接受。”
譚斌撫摸著小蝴蝶光滑的皮毛,半天沒有說話。小蝴蝶歪著腦袋打量她,圓圓的黑眼睛裡似有千言萬語。
“斌斌……”
譚斌抬起頭看著他。
“你……還好嗎?”
譚斌抱起小蝴蝶,把臉貼在它溫暖的身體上,好一會兒才回答:“我……很好,我一直想說……我……謝謝你!”
謝謝你兩年的包容,謝謝你最後的放手。
沈培微笑,卻把臉轉到一邊。
“斌斌,”他說,“我在法國,可能要呆很長時間。”
“嗯,巴黎是藝術之都,對你的發展有好處。”
“可我不放心你。斌斌,你看著精明,其實很傻,根本不會保護自己。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總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現在不能說嗎?”
沈培微微一笑,“是,現在不說,以後也許再沒有機會。斌斌,你這樣拼命往前走,用生活和健康做代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讓你停下腳步,可你想過沒有,你放棄一切爬到頂峰,如果那上面並沒有你想要的東西,那時候你怎麼辦?”
譚斌低頭不出聲,眼眶霎時變得酸熱。
他站起來,“我走了,好好待小蝴蝶,它是個好孩子。”
“是的。”譚斌勉強微笑,“它比人更懂得不離不棄。”
沈培笑笑,沒有接話。
譚斌帶著狗送他下樓。
他在公寓大門處停下腳步,“外面冷,你別出來了,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多想高興的事,任何時候都儘量保持快樂的心情,為你,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