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留下,月軒去世都還沒過百日,你不該跟我提這些不該提的問題,這是對我的汙辱。”
“汙辱?是不是要爹昭告族人,說你要為根本沒有行過夫妻之實的大哥守節二十年,替咱們秦府拿座貞節牌坊,才叫對你尊重?”這個冥頑不靈的女人!難不成她也跟外邊那些白痴女人一樣八股?
阮湘看他一眼,感覺到他濃濃的怒焰朝自己燒了過來。
他在生什麼氣呢?她為他大哥守節不該是他們秦府的光榮?怎麼他看來又是那副想掐死她的模樣?
“我不需要以那種跟墓碑無異的東西來證明我存在的價值。”她緩緩地說著,心裡無波無紋。
“那你該死的留下來幹什麼?你可不要告訴我是為了愛情!!你跟大哥根本沒見過面!”他快要被她的固執給氣死了。
“見過了。”雖然他已經死了。
“你對死人一見鍾情了?”
阮湘幽幽地望著他,對他囂張的氣焰感到極度的不舒服,“他是你大哥,你怎麼這麼說話?”
這麼說話?他能站在這兒好端端跟她說話已經不錯了。他為她著想,巴不得趕快把她送離這個是非之地,她卻固執的偏要賴在這裡不走,他能怎麼著?
該死!他為什麼要關心她?為什麼要管她的死活?
她要去要留是她家的事,他秦日笙何時變得這麼有同情心來著?
“要走要留隨便你。”他受夠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是啊,她是個聖潔的女人,而他是個賤骨頭,沒事自己找釘子碰,他瘋了嗎?
“我要留下來。”她不改初衷地道。
這事她已經想過一千遍、一萬遍了,為了娘,她相信只有繼續留在秦府才是最好的方式。
秦日笙瞪著她,過了好一會才從齒縫中冷冷迸出一句,“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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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裡的酒一杯一杯地斟,喝酒的人一杯一杯的下肚,翠煙樓二樓的彩雲閣中對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是一肚子火氣的秦日笙,女的則是紅遍蘇州城的花魁唐語嫣。
“該死的女人!”秦日笙一邊喝著悶酒一邊低咒著。
唐語嫣沒說話,繼續將他喝光的酒杯重新斟滿。
從他進門來後的這一個時辰裡,口裡唸唸有詞的就是那個該死的女人,她不知道那個有幸觸怒這位翩翩佳公子的女子是何方神聖,但她可以肯定那個女子在他心目中重要的地位。
認識他也有三年了,除了她唐語嫣,秦日笙這個名字還和金陵城內的花魁蘇柳柳,北京城內的範師師,無錫、洛陽、開封、桂林……數十處知名的青樓女子扯在一塊,只見過他說哪個姑娘體貼善解人意,哪個姑娘是個解語花,哪個姑娘又是聰慧靈巧、細緻迷人,何曾見過他氣過哪個姑娘來著?
偏偏這個“該死的女人”足足讓他念了一個時辰,氣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找不出一點笑痕。
這一點都不像秦日笙。
他總是把姑娘家捧在手心上疼著、哄著、寵著,縱然風流之名未曾斷過,卻沒有一個女子真正恨過他的多情。
是多情非無情呵!
她唐語嫣不就是因此而傾心於他,一顆心浮浮沉沉了三年?
出身青樓,她早已認份,只要他一直不離開她的生活就已經足夠了,她知道自己爭不了風吃不了酷,也不想爭不想奪,他不也因此才忘不了她,時時來這走一走?
“酒沒了,我叫人再送上一壺。”唐語嫣嫣然一笑,起身欲走,然而小手卻讓秦日笙給扯住,她回眸,朝著他又是體貼的一笑,“你還想要什麼?我叫人一併送過來給你。”
“只要你。”秦日笙倏地將她扯進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將微醺的臉龐埋進她起伏不已的胸口。
“日笙……”她被他突如其來的需索弄得心慌慌,又是甜蜜又是苦澀,心知肚明他此刻要她不過是為填補他過於混亂的心思缺口。
“我要你,語嫣。”他低語著伸手探向她的衣襟領口,低下頭在她雪白的頸間細細吻著。
“日笙……”她低吟輕喘,雙手無力的攀著他,微仰著身子承受他溫柔細碎的吻。
“對不起,我不該跟你抱怨了一整個時辰。”
“我喜歡聽你說。”
“你就是傻。”他輕笑著,捧住她嬌美的臉蛋吻著她的唇。
“語嫣心甘情願。”因為他的尊重與體貼。
也因為,他總是如此溫柔得令人心碎,又熱情得令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