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尖刀是否會折,不在祖遜的大局考慮之中,又或許以胡制胡正中他的下懷。
滿菊緊緊地依偎著慕容,意外地,這一夜睡得十分熟,沒做半個夢。
天際剛泛白,嘹亮的軍號已響徹軍營,幾萬人的營地便如一架龐大的機械怪獸,繁忙中有著自己的秩序,開始緩緩開動。祖遜將軍將全軍合於一處,步營居中,騎兵護衛兩翼,錙重壓後,彷彿一張大網向雍都攏去。雍都背山面水,成律歸的五千騎想逃只有兩條路,要麼向東南躥入大魏,孤軍深入又無補給,絕對是找死之道,另一條路便是向西北跨過戈壁沙漠逃回拓跋部原王帳所在——陰山壁。
與漢人擇地而居不同,拓跋部的王帳並非固定於一處,而是隨著遊牧季和戰爭步伐遷徙,誰也不知道拓跋部的主力究竟到了何處,是否還如同餓狼般盤踞在陰山壁,等待著機會撲出來噬咬肥得流油的漢人們。祖遜雖有內間情報得知拓跋部的大致動向,但成律歸所部的突然襲擊完全打亂了他的步伐,如果不能奪回雍都,別說封狼居胥,擅啟邊釁與失土之責,就足以讓他被呂鐸奪去所部軍權。
所以,雍都必須奪回,哪怕只是奪回一座鬼域空城!
不出所料地,羯胡營被派作斥候先遣,慕容必須率大部遊騎劫殺雍都所出的探哨,儘可能延遲城中成律歸部得知大軍到達的時間。中軍隨後掩擊。
“……你待在錙重隊中,我……”慕容考慮再三,拉著小丫頭,鄭重地吩咐,不是不想將她帶在身邊,實是兵兇戰危,稍有差池後果不堪,他雖信憑一已之力能護住滿菊,終是不敢冒險。
“不成!我要跟著你。”滿菊瞪著男人,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若是她沒有空間這憑依,審時度勢,出征之際再捨不得也絕不敢拖累男人。可是她既然有萬能的保命之術,又苦練了這許久的刀法馬術,不用在這關鍵時刻更待何時?如今她自覺自保無虞,又兼有各類藥品在身,簡直是個移動醫藥箱,慕容不將她帶在身邊實在是暴殄天物!更何況羯胡營此際錙重車隊只餘下十來個老弱病殘,亂軍征戰之際真不知會如何,萬一被衝散,這年頭可沒手機QQ,還是跟緊慕容為上。
不待慕容回答,滿菊一聲呼哨喚來阿達,飛身上馬,抽出了她的招牌開山刀,縱馬奔出幾步,回頭喝道:“走罷!我羯胡營便無畏敵之人!”
慕容凝望著前方馬上嬌小的身影,揮手大喝道:“綁上紅巾!”眾人轟然而應,紛紛從懷中掏出大小不一的紅巾子綁在右臂,幾百騎分作幾隊呼嘯而去。慕容一縱韁繩,快馬加鞭幾步追上了滿菊,他側頭翹起嘴角一笑,遞過一條紅巾示意小丫頭綁上,說道:“跟上。”這燦爛的笑容,竟讓這把大鬍子都在滿菊眼裡映出了“嫣然”兩字,小丫頭搖頭暗歎聲妖孽,催著阿達緊跟著慕容飛馳而去。
☆、師祖!
63 依靠
羯胡營三百哨騎在慕容一聲呼喝下,默契地分成十來隊奔向不同的方向,陀陀和郡元翰都各領了一隊,留在慕容身邊的尚有三十餘騎。滿菊對這些大鬍子胡胡們都看著臉熟,可真要她叫出名字來,也只有推寅這個嫩鬍子。先遣分隊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劫殺所有從雍都出來的拓跋部哨騎。
縱馬行了一刻鐘,雍都古老的城牆已遙遙在望。遠遠看去,除了城頭已被砍倒的旗杆,不復能見往日飄揚的大魏旗號之外,似乎平靜異常,城樓上不時有幾隊兵士來回走動,箭樓上也隱隱晃動人影,雖看不清服飾,想來也不可能是大魏的衛兵了。內城上方仍飄著未曾散去的煙霧,隔著這麼遠都能聞到一股焦臭令人作嘔的煙火氣,可想而知昨晚絕不僅僅是慕容輕描淡寫所說的那樣,點了幾間屋子而已。
雍都的城牆與護牆河幾乎沒有什麼損傷,可見當日蠻部奪城是何等輕鬆,城守又是何等松洩。若非如此,據此雄城而守,想憑五千騎兵攻陷這城池,簡直是痴人做夢!
滿菊百思不得其解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慕容嗤笑一聲,下令牽馬匿行,而後輕聲回答道:“祖遜那裡捉了幾個雍城失陷之日逃出的百姓,據說那日城尹帶了幫做牛馬生意的蠻人入城,當夜那些牛馬販便內應外合開了城門,城守、護軍和這城尹都被殺了個乾淨……”
自作孽不可活,這也算是老天報應不爽罷!小丫頭嘆了口氣,加緊幾步跟上了隊伍。
成律歸部大約也沒想到會如此輕鬆地取得這個重城,更沒想到祖遜會急轉來援,因此雍都四周並未被堅壁清野,丘陵山壑間仍有不少疏朗的林子,慕容帶著馬隊悄然隱入其中一個緊靠馬道的樹林,抓緊時間休整,同時也是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