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人還沒死呢!”滿菊急了,雖然郡鬍子左看她不順眼右瞧她淨礙事,但人真不壞,怎麼也不能看著“師兄”這樣就犧牲!腹部大傷口雖然極險惡,但拼力一救,說不定還有戲,反正死馬當做活馬醫,總好過白白讓他等死。
“阿滿,你說有救?”慕容眼睛一亮,急問。
“我不能打包票,只是現在不救肯定活不了!”滿菊說著,大喝一聲:“都還楞著幹啥?!別擠在這裡,準備手術!熱水、乾淨布巾……”一連串的吩咐下去,蒙古大夫這時候也得硬著頭皮頂上了。
慕容也連聲急喝,幫著準備東西,他已經見過滿菊為推寅做手術的場景,這時已算得上半個合格的男護士了。周圍十來個胡漢轟然應聲,手忙腳亂,斷手瘸腳的輕傷員都開始奔忙。
滿菊從懷裡掏出根勾形手術針迅速把郡元翰腹部的大傷口初步勾起,轉身給慕容使了個眼色,道:“我去房裡整備一下要用的東西,你先幫他把傷口周圍清理乾淨。”說著奔到後屋無人處,迅速從空間裡掏出一堆要用的物事,手術器材,金創藥,藥棉……卻發現消毒水只剩下瓶底一丁點了,也是,慕容總是這裡傷那裡傷,她當年從藥店買的消毒水絕大多數都奉獻到他身上了。
這些日子制的湯藥丸劑都挺齊全,可消毒水一時沒什麼中藥湯劑可替,滿菊瞅著一堆東西犯愁,精神力掃到木屋角落的一堆酒甕,靈光一閃,有了!高度白酒也能用來替代消毒水啊!計較已定,她將一堆物事打成個包袱背上,匆匆往前廳奔,腳步慢一點,說不定郡師兄就撐不住了。
回到重傷員處,閒雜人等已全部被趕出了屋子,只餘推寅和慕容兩人在傷員邊上。巨大的傷口創面周圍也已清洗乾淨,露出個毛茸茸的光肚子,要不是那道勾針紮起的傷口入目猙獰,矮胡胡這副樣子還真是有點可笑。半截腸子露在傷口之外,被小丫頭嚴厲喝止後,推寅再也不敢碰一下。
“用布巾沾水給他潤潤唇舌。”滿菊一邊對推寅說,一邊緊盯著郡元翰的那截粉腸,將手上的醫護用品一一擺放到位,拼命回想當年急救培訓時老師怎麼說來著?腹部外傷要是腸子外露,要保持腸子乾淨溼潤,等待醫護救援,千萬不要盲目試圖復位,會導致腹腔感染或腸粘連打結等嚴重後遺症!娘啊!她也想等醫護人員來救,可現在她這半調子就是主治醫師啊!
小丫頭將甕中的高度白酒倒到自己手上,有些神經質地用力擦拭雙手,輕顫著撫上了郡元翰的傷口。
“盡力而已。生死自有天命。”慕容望著她,輕聲道,語聲平靜安詳,奇妙地安撫了小丫頭的緊張情緒。
滿菊用力點點頭,嗯,盡心盡力,生死由命!一雙纖瘦的小手穩了下來,冷靜地托起外露的腸節,輕輕用酒液洗滌,復位。仔細觀察傷口內部,確認矮胡腹內臟器並沒有受傷出血,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腹腔之中已有積淤的血液,沒有引流管負壓吸流什麼的,滿菊硬著頭皮從“懷裡”掏了會兒,掏出根長長的橡皮軟管。消完毒,一頭對準淤血,一頭交給慕容:“呃,蹲下,吸!別太重。”
沒有二話,慕容護士長立時蹲下,在低於傷員腹腔的水平位不輕不重地一吸,淤血頓時人工導流成功。
接下來的事就按部就班,程式操作了,縫傷口滿菊已是熟練工,對血管,對肌肉,對錶皮,雙面十字繡……呃,總之小丫頭雙手翻飛,用最快的速度將巨大的傷口合攏,縫成了一條漂亮的蜈蚣。收針,結線,塗藥。完成了一臺草臺班子手術,而後便只能像慕容所說,盡人事聽天命,但願這漢子的命夠韌,能挺過術後一系列的危險關口。
慕容輕輕扶住了滿菊的腰,拿過一塊布巾為手腳痠軟的小丫頭拭去滿頭的冷汗。
卻聽推寅大喜驚叫:“你,你醒了!”伸手就想去扶眼珠微微活動了一下的重傷員。
“住手!”阿滿大夫一聲厲喝,嚇得嫩鬍子一雙手僵在當場動都不敢動,剛才這場神乎其神的救死之技,在他純樸的心靈中當真是刻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記。
“不能動他。”滿菊沒好氣地撥開推寅,她好不容易把人救到能喘氣的,讓這小子蠻力一碰還不得散了架?!
小丫頭倒了杯“水”走上前,輕輕稍扶起重病號的頭,將摻了補血強力藥劑的水慢慢給人灌下。郡元翰應是屬小強的,半杯藥劑灌下,他半合的眼中竟有一絲神光,定定地望著細心喂藥的阿滿大夫,嘴唇翕合,似乎在說什麼。
“啊?什麼?你別費力說話,好好養傷,過了今晚這條命就算撿回來了。”滿菊也沒管他,自顧吩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