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戰戰兢兢地跟上,滿菊腳下一緩,悄悄跟在了最後。
紅衣丫環站在正房屋前大聲道:“小姐,銀鈴回稟,承安和惜福帶到。”
屋內一聲女子厲喝:“滾進來!”爾後又是一聲巨響。
果然不妙!滿菊縮著頭悶聲尾隨而入,剛一進門便是一道厲嘯夾著風聲迎頭而來,她驚得脖子一縮,只差把腦袋縮回肩窩裡了。呼嘯的鞭梢從發側掠過,鞭身正重重地甩在前方銀鈴的肩側,她悶哼一聲,一道血痕頃刻浮現在雪白的肌膚上。
“不知死活的奴才,我的話也敢……”一個十五六歲的貴女,手執長鞭,指著進門跪伏的幾人厲聲而喝,身周桌橫椅翻,一片狼籍,丫環們直挺挺地跪了一地。性烈似火的大小姐卻著一身淡雅的淺紫,肌膚白晳,更襯得眉目如畫,只是神色兇厲,漆黑的杏眼之中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一轉眼間,這位大小姐看到了滿菊手中的食盒,停下了喝罵,怔怔出神,片刻才啞聲問:“你,你送去了?……他說什麼了?”
“那位公子說:‘金玉已汙,何堪相就’。”滿菊低頭應道。
“金玉已汙,何堪相就?何堪相就?!”大小姐喃喃地念了幾遍,勃然大怒,一鞭子狠狠抽下,厲喝:“你這賤奴膽敢瞞我?!他,他絕不只說這些!他還說什麼了?!”
滿菊悶哼一聲,只覺背上一陣火辣,緊接著便是劇痛。驚怒交集之下,算算敵我人數力量對比,只得咬牙強自忍耐,一時不知是否要將那妖孽要命臭嘴裡說的合盤托出,只怕惹怒了這位兇惡的貴女,自家小命……
心念電閃,嘴皮子一合,心一橫,說道:“那位公子還道,枉擔小姐如此記掛,若真要他吃了這些,也,也無不可。”
大小姐呆住了,似是不信又頗心動,咬著櫻唇,蒼白的臉頰上飛起一抹暈紅,問:“……果真?”
晚死總比早死好,拖得一時算一時,滿菊硬著頭皮正打算賭咒發誓,一道男人的厲喝打斷了她的思路。
“夠了,嫣妹!你,你如此……將我謝氏放在何地?”
滿菊偷眼一覷,大踏步走上前來,橫眉怒目立在大小姐身前,正氣得臉色發青的這位,不是謝琚謝公子又是誰?小廝啟平一臉憤憤地默然站在其後。這位貴公子大約早在屋裡受呂大小姐的怒火摧殘,只是一直沒出聲,滿菊又進門就受到武器攻擊的驚嚇,一不小心就把他當隱形人忽略了。
此時此刻有這位來引開惡女的注意力,滿菊心下萬分感激,回頭得給人立個牌位拜拜,祝這位早日收服妖女。
“謝氏的聲名貴望自有琚表哥你,我呂嫣可不敢擔當!”呂大小姐神色傲然,柳眉挑起,對著這位表哥她可全無半分失措神色。
謝琚俊朗的面目此刻卻是神情肅厲,他咬牙低聲問道: “好,好!呂嫣,你不顧呂謝兩府骨肉親連、世家之誼,連你我自小……也不顧了嘛?!”話音最後,卻已帶了三分哀切之意。
呂大小姐神色一緩,將鞭子慢慢捲到手腕上,手臂突地揚起,鞭子“啪”一聲狠狠地甩在了承安身上,承安渾身一顫,連個屁也不敢放出聲。她揚起下巴,清清楚楚地說道:“嫣蒲柳之姿,何堪相就?!”
謝琚臉色一片青,都快黑得滴出墨來,再按捺不住,起身便往外疾走,啟平憤憤然地緊隨其後。經過滿菊身邊時,怒火中燒的謝公子不知作何想,一手扯過小丫頭,冷冰冰地丟下一句:“這丫頭我要了。”奪門而出。
滿菊暈頭暈腦地跟著他踉蹌奔出,只聽得身後一陣砰砰巨響,呂嫣大小姐的厲喝聲,夾著鞭子揮舞、皮肉擊打之聲,聲聲不絕。這兇猛貴女的手下大約都被調…教得厲害,竟沒有一人哭喊。也不知有什麼顧慮,呂大小姐只是怒火熊熊,將氣撒在一干奴僕身上,卻並沒有讓人阻擋。
心裡暗叫萬幸,脫離虎口的惜福丫頭這才覺出手腕處被琚公子捏得生痛,悶聲哼了出來。
“你……叫惜福?”謝琚在一株高大的銀杏樹前停住,掃了一眼四周,除了啟平和小丫頭再無他人,便沉聲問道:“你見過慕容淵了?”
“公子是說那位,呃,囚居院中的……”滿菊撫著一片青紫的手腕,小心地問。原來那妖孽叫慕容淵?果然連個名字都很有妖孽感。
“他到底說什麼了?我卻是不信他會對嫣妹……哼!”謝琚並不答話,反問道。
“奴婢萬不敢欺瞞貴人們!”既然都騙了,打死都不能承認撒謊了,萬一你小子哪天一個不高興告訴呂嫣那惡婆娘了呢?那怕沒說漏嘴,你拿來當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