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日出也一定會很美的。”她說。
承實微微點了下頭,“一起看吧。如果我沒醒,記得叫醒我。”
“不行,我恐怕……醒的不會比你早。”
“知道了。”
“不如,到時候你早點醒來叫我。”
“好的。”
“真的好美呀。”
“……”
“哥,要堅強啊。”
米青緊緊握著承實的手,似乎要將自己體內的力量都傳遞給他。
現在,她的心已經開始枯萎了。如同被拔離了土壤的植物,靜靜地流失著生命的養分,在陽光下等待死亡。手心逐漸變得冰涼,連握緊的手指也開始顫抖。悄然間,承實的手從掌心滑落,墜在她僵硬的腿上。
時間靜止了,海濤聲也停了。由遠及近,暗藍色的大海正變為一張巨大的模糊的白紙。無聲的黑白世界降落下來。
一陣風吹過,頃刻間,米青淚流滿面。
太陽完全沉沒了。
海面上只留下一條淡金色的邊線,隨著海水的波動,漸漸消失。曾經無比絢爛過的天空,褪去了耀眼的容顏。天空的盡頭彷彿出現了一張男人的臉,清秀而又爽朗的笑著的臉,他正朝地面某個位置揮著手,依依不捨地說著再見……
米青站起來,面向著那片天空,笑著,流著淚笑著。
再見了,哥。會再見的。
兩天後,米青在這座城市火化了承實的身體,帶著一顆疲憊的平和的心悄無聲息地返回了上海。
將一些事情打理好之後,留下了一個信封擱在李阿姨那,告知待她走了之後將這個信封交給陳遠召。便重新回到了這片海邊。
這次回來,一是要將承實的骨灰散在大海里,另外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要辦。
從小木屋裡走出來,米青換上了一身美麗潔白的婚紗。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下猶如通透的水晶,飄逸的頭紗和裙襬隨著風翩翩舞動。她臉上微微帶著一絲笑容,像個聖潔的天使,又像只即將振翅飛翔的天鵝。
她的懷裡捧著一個精緻的四方形盒子,上面遮著一塊黑色的紗巾。
她邁著步子向大海走去,一直走到海水裡。冰冷的海水沒過了她的膝蓋,腰部,她停下腳步,低頭將懷裡的盒子開啟。
微微閉了一會眼睛,接著,白色的手套輕輕抓起盒子裡的骨灰向空中拋撒,一遍又一遍。
直到盒子空了,她才停下手上的動作。雙手一鬆,盒子便直直地沉入海水中。
她仰起臉,看著頭頂的天空,彷彿看著一張十分熟悉的臉龐。而那張臉,似乎也正注視著她。
哥,你好嗎?我,真的好想念你呀。離開你的這兩天裡,我只感覺自己好像活了兩個世紀那麼久。現在好了,我又回來這裡了。
米青閉上眼睛,臉上寫滿了無比滿足的幸福。
做這樣的決定一定會很讓你失望吧,但對不起,這是我認為能夠得到幸福的最好的辦法。
因為從小到大,最讓我感到幸福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呀。
現在的我,和那時的我心是一樣的。拋開了所有的東西,反而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輕鬆。
我說過希望你能夠變成天空,是因為我想變成你身下的大海。這樣,我們就可以靠得那麼近,你可以伸手觸控到我的臉,我也可以隨時向你坦露我的心。從前的我那麼不懂事,失去了那麼多好好愛你的機會,現在我又怎麼能錯過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呢。
你看的到嗎,海的那頭是什麼?那是一片綠綠的草地吧。我想,當我們累了的時候,就可以隨時躺在那裡享受美好的時光。
哥,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會聽你的。
原諒我,還有,等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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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在夢醒後哭泣
因為我愛你
我要在黃昏時歌唱
因為我愛你
我將在你的懷裡死去
因為
我是如此深愛著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