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你能看到什麼？”穹影看著遠處的天際，問道。
聞言，夜宸認真地掃視了一遍，沉寂的眼睛泛不起半點漣漪。
映入他眼中的不是燈火，不是星辰，彷彿只是一片沒有光亮的黑夜。
在這裡不僅可以看到璀璨的星空，還可以縱觀寧都的一切。
遠遠看去，星星點點，萬家燈火，彷彿延伸到天際。
還可看得寧都中心的王宮，巍峨壯觀，莊嚴肅穆，金碧輝煌。
重重疊疊的殿宇，美輪美奐，閃爍的宮燈就像夜裡的明珠，是南旭最為閃耀的明珠。
“看到很多，看不見盡頭。”夜宸遲疑了一會，說道。
“最讓你矚目的是什麼？”穹影又問道。
夜宸默然，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竟不知如何作答。
最讓人矚目的不是寧都，不是王宮，不是夜空，而是他身邊的她，有她的地方，一切都會黯然失色，只剩下她的身影。
沒有她的地方，大概連黑暗都沒有，只有一片空白。
“是天邊的月亮。”夜宸看著天邊的半月，他用了折衷的回答，舉世矚目，眾星捧月，怎不耀眼？
“它永遠都掛在天空，遙不可及，這種虛無的東西，有什麼值得矚目？”穹影輕笑了兩聲，這世間有什麼值得矚目？
夜宸欲言又止，明月太矚目了，太虛無了，所以才遙不可及，只有星辰才能伴它左右。
438。風起雲湧18
穹影忽然戲謔地看著他，想不到一瞬間就六年了，他已經長大了，越發俊秀，有一種沉澱的氣質，就是冷淡了一些，木訥了一些。
夜宸不由自主地側頭一看，正撞上她的眼睛，心中微亂，她在看他什麼？
“這六年過得好麼？”穹影滿眼戲謔，這幾天他都沉默得很，比以前更沉默了。
“……還好。”夜宸緩緩說道，她不責罰他這兩年的自作主張麼？還是她根本沒留意？
“還好？也就是不怎麼好了？厭倦了？”穹影秀眉一挑，明顯是找茬的。
“不是，沒有。”夜宸連忙道，連用了兩個否定詞，心亂如麻。雖然她是戲弄他，但她的話時真時假，他也分不清。
“好吧，這些日子做什麼事情去了？”穹影又問道，語氣似是隨意，卻又有幾分咄咄逼人。
“很多，不知主人指哪一件事情？”夜宸不安地問道。這六年太漫長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事無鉅細，把你所做所見所想的，由始至終地說一遍吧。”穹影說道。
“呃？先從六年前說起，那段時間一直在堡壘修煉……”夜宸緩緩道來。
除了修煉，沒有任何事情可做，直到四年之後，他想去找她了，六年內，就這兩件事。
可是他說了很久，不知是語速太慢，還是無話可說而故意拖長。
月色瞭然，散落在二人身上，鍍上了銀色的光暈。
月兒格外的明亮，清晰，很近很近，彷彿觸手可及。
懸崖上，寂靜極了，只剩下平緩的說話聲，緩緩升上夜空，化作夜裡的星辰。
直到夜深，夜宸才講述完，沉寂的眼睛有一抹笑意，如黑曜石般，明亮極了。
寧都裡的燈火已漸漸熄滅，陷入的睡眠，只剩下城都中心的王宮依舊明亮。
“嗯，很好，回去吧。”穹影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很好？夜宸百思不得其解，連忙跟上她的腳步。
月已中天，二人下山去，在雪地上又落下一路的足跡。
夜已深，在山邊看去，客棧裡還燈火通明，不知什麼原因，大概大家都還沒睡。
到客棧，夜宸回頭看了看，見那一路的足跡，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但又惆悵這條路太短了。
穹影忽然停下來，夜宸差點撞上她，就在她身後一尺的距離收住了腳步。
“怎麼了？”穹影回頭看了看他，很近，幾乎觸碰到他。
“沒事。”夜宸木然地搖了搖頭。
驀地，林子深處似乎有異常，微不可聞的風聲，很遠。
穹影看著樹林深處，邪邪地勾了勾唇，步伐微動，越過夜宸，一眨眼就消失了。
夜宸立刻跟上去，她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太多，連殘影都沒有，他只能勉強跟上她的步伐。
樹林深處的兩個黑衣人絲毫沒有察覺，還自以為隱藏得極好，無聲無色地往遠處的客棧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