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卡繆?
走入阿儂列的寢殿,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門外扳著門把手想進入的米亞修斯!這小鬼年齡小,個頭矮,伸長手臂也未必能碰到目標,只能跳起來,整個人吊在把手上,扭動身子,想透過身體的搖擺,達到開門的目的。
可是,房門從裡面鎖上了,他無能為力。
見到我們進來,他先是一吐舌頭,本能地要逃開,可後來,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立時滿臉喜色:“乾爹!你來了!”
也不看他老爹難看的臉色,他一頭撞入我懷裡,才笑了兩下,又“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卡繆叔叔要不行了,媽媽不讓我看,乾爹要救他!”
小鬼自出生以來,第一親媽媽,第二親乾爹,第三親的,就是常和他沒大沒小攪在一起的卡繆,在他心裡幼稚的排名中,親爹的位子還不知在哪裡呢!
我連忙哄了他幾聲,在收效甚微的情況下,不得不抱頭衝進屋裡,當然,我也沒忘記把小鬼擋在外面——老姐不讓他看,必是有相當充分的理由!
我進入房間後的第一印象,就是這裡的空氣真渾!滿屋子都是嗆人的煙味,淡藍色的煙霧中,還有火光一閃一滅。
我看向阿儂列,他面沉如水,甚至懶得為我解釋。
我皺起眉頭,快步上前。
透過層層煙霧,我看到,寢殿中心的大床上,卡繆正對我露出笑容,手指間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香菸。他還是那副鬍子邋遢的模樣,臉上添了幾道血痕,更顯狼狽。
“嗨,陛下,好久不見!”
我看著他的臉,有些走神,怔了一下,才勉強露出笑容回應:“是啊,上次見面還是災難日呢!”
一邊安坐的斯蒂安抬起頭來,如大海般蔚藍的眼眸中,有著過分的平靜,從那裡,我只能看到無盡的深沉。
我坐在床沿,伸手想為他把脈,一探之下,卻摸了個空,我的手登時僵在那裡。卡繆哈哈地笑了起來,甩掉菸頭,非常合作地把他僅存的一隻胳膊送上。
我輕抽了一下嘴角,把指頭貼在脈門上,一觸即分!
驀然間,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心脈斷裂、五臟粉碎、油盡燈枯,我根本找不到他還能活著的理由!
我也找不出萬里迢迢至此,卻要看著一位朋友永訣的理由!
“你的表情真好笑!”
卡繆用那僅存的一隻手拍拍我的肩膀,又拿出煙盒,靈巧地抽出煙來,含在嘴裡,手指輕搓……
什麼都沒發生!
他尷尬地笑了一下,用乞求的目光看我,我抿了一下嘴唇,同他般手指輕搓,表面上沒有什麼光影效果,但那熱力卻足夠使香菸燃起。
“謝謝!”
“哪裡,論帥氣,比你還差得遠!”
我的聲音極盡柔和之能事,如果不這樣,我便忍不住鼻中那濃重的酸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仍是一臉的陶醉。包含著有毒物質的煙霧,從氣管中一直落入他已支離破碎的肺部。而這時候,再也沒有可淨化天下萬毒的聖光為他保養身體了。
我們幾個人都不說話,只是在一邊看著他,等他說話。
當香菸燃到一半時,他用手指輕彈菸灰,灰末把身下豪華的大床灑得很是糟糕,沒有人在意這個。這時候,他開口了:“阿儂列,不要怪我把陛下找來,我只是覺得把事情交給他,結局會更好一些……”
阿儂列用沉默來回應,英俊無匹的臉上,卻有肌肉微微抽搐。
“陛下,真麻煩你了!”
他水藍色的眼眸是何等清澈,以至於其中的歉意如同清泉下的卵石,映澈波光,歷歷可見。
我微微點頭,用很平靜的語氣回應:“這是我的榮幸!”
他咧開嘴笑了,然後,他從已破爛不堪的衣物裡,拿出了一根只有半截的蠟燭,放在我手裡:“我想請陛下去格陵蘭大峽谷邊的小鎮,憑此物,問問那裡的老神父,上帝和真理的關係式怎麼表達!就說,這是我的老師也沒有完成的課題,請他務必回答!”
我接過蠟燭,低聲應道:“我必定辦到。”
這時,他手中的香菸已經燃盡,只剩下一段黃色的過濾嘴。他看了看,在手中略一把玩,似是有些遲疑,但隨即,他把這過濾嘴放在我手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請陛下憑此物,問一問‘他’,他在追求什麼?我不信‘他’會為了愚蠢的慾望而活!因為……”
卡繆的語氣有了細微的變化,從這裡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