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裡。
“漂亮吧。”雖然趙清譽來過很多次,卻依然會被這景色沉醉。
“嗯。”艾鋼由衷讚歎。
趙清譽嘆口氣,張開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呼,這輩子要能有這麼片地方,死都值了。”
艾鋼不大認同:“那你什麼都不幹,光做這裡吹風?”
趙清譽對這不解風情的人算是沒轍了:“當然是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某些時刻過來坐坐,你不覺得這地方好像能淨化心靈嗎?”
艾鋼認真想了下,然後跟趙清譽說:“你心裡有這麼片海灘就行,煩了愁了糾結了,就往裡看看,呃,自我淨化。”
趙清譽不確定艾鋼是深思熟慮還是隨口說說,如果是前者,他會覺得這傢伙很有思想,如果是後者,他會覺得對方入境界了。所以他歪著頭,好整以暇望了對方半天,輕輕揚著嘴角吐出個很不中肯的評價:“白痴。”
艾鋼扁扁嘴,咕噥得莫名哀怨:“我就說你越來越像李闖了吧你還不承認……”
兩個人在沙灘上一直愜意到傍晚。
夕陽下的海浪像紅色的絲綢,細膩柔滑綿延不絕。
艾鋼在落了一半的太陽裡才想起自己還帶來了相機,於是放到桌子上調好角度和時間,硬是拉起趙清譽半蹲著來了張勾肩搭背的合影。後來用相機檢視的時候才發現倆人蹲低了,預計的半身照成了大頭貼,倒是紅日幾乎佔去了所有的背景版面,使得相片有了些70年代的懷舊感和奮發向上的學生運動氣息。
趙清譽挺滿意。
艾鋼覺得趙清譽滿意他就滿意。
然後在細碎的海浪聲裡,他和趙清譽說了自己的打算:“姥姥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所以這兩年我還是想陪在她身邊,你要是喜歡東北那更好,我家房子都現成的,我倆直接住就行,你要是還喜歡深圳,那我就兩頭跑跑,等把她老人家平平安安送走,我再過來找你。你看行麼?”
趙清譽靜靜聽著,面色如水般淡然,可若要再往細裡看,那眼底的呆愣就清晰可見了——衝擊太大,以至於他來不及調整出精準的表情。
他以為這人只是腦袋一熱,不然能這麼招呼都不打的衝過來麼?
他以為這人只是暫時性的青春期萌動,不然能五迷三道說不出個為嘛喜歡自己麼?
他以為這一個多星期只是老天給的禮物,開啟盒子,至多維持上半月香氣。
他以為……他以為的多了,卻獨獨沒想過原來這人也會想,而且想得那麼正經,那麼遙遠,那麼,認真。
好像飄渺的未來就這樣砰地蹦到了眼前,無比清晰,觸手可及。你甚至能摸到那上面的沙礫,粗粗的,帶著質樸的美好。
一瞬間,趙清譽想到了李闖。他不知道那個傢伙現在如何了,但卻真心感謝他,要是沒有兩個人的靈魂互換,那麼後面這些,都不存在了。
多險。
多慶幸。
艾鋼一直在等待回答,可趙清譽的側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彷彿就那麼想著,思考著,定住了。他有點兒著急,可又不敢出聲催,怕小姑娘一惱來句“臭流氓”,那他就杯具了。
所幸,趙清譽沒這麼破壞氣氛,因為 3ǔωω。cōm 破壞氣氛的事情全讓蘋果先生代勞了。
“喂?”趙清譽不知道韓慕坤又找他幹嘛,可對這個人,他卻也沒法視而不,“有事嗎?”
“忙著呢?”韓慕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憔悴。
趙清譽一邊推開探頭探腦滿眼好奇的艾狗狗,一邊簡短道:“沒,你說。”
“哦,我這還有些他……不對,是你的衣服,”韓慕坤無奈地笑了下,“我想處理掉,徵詢下本主兒的意見。”
趙清譽垂下眼睛想了想,才緩緩道:“那不是我的衣服,也不是他的衣服,你處理掉吧,沒人會穿了。”
韓慕坤沉默片刻,忽然說:“你很殘忍。”
趙清譽眯起眼睛去看慢慢漲起的潮水,語氣平靜:“彼此彼此。”
沒給韓慕坤再說話的機會,趙清譽果斷收線。
他內心不大平靜,可分不出是難受多些,同情多些,還是生氣多些。他想一個老男人像收拾遺物一樣收拾自己喜歡的人的東西,肯定不好受,但他又想到了那個明明還活著卻被人否定的且非說自己不在意的傢伙,心裡的天平便不自覺傾斜了。
“呃,誰啊?”艾鋼問得小心翼翼,那架勢是想湊過來,又不敢越雷池。
趙清譽望著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