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是耗什麼呢?
準備來個重新開始?
李闖面對同一個韓慕坤都沒這個信心,更何況面對一個全新自己的老王八蛋。所以李闖把韓慕坤的舉動解釋為暫時性的情緒錯亂,等他想明白理清楚,也就不了了之了。
給韓慕坤發分手簡訊的時候李闖就打定主意,再不會讓這人有一點傷害自己的機會。他沒賤到那份兒上,犯不上。
可韓慕坤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跟老頭和女人的關係打得超好,連家裡做排骨的時候趙女士還會想著給韓妞妞留上一份,有次李闖看不過眼說給啃完的骨頭就行了還給帶肉的啊,居然被女人白了一眼。
要知道女人進他家門快十年都沒敢白過他!
所以李闖鬱悶,這種在極度不安裡的鬱悶,更讓人難受。
最後,李闖索性搬回了學校。
那之後第二天韓慕坤就給李闖打了電話,問他怎麼沒回家。李闖一邊吃著久違的學校炒飯,一邊看著旱地噴泉,一邊特自然的說,我不想每天早晚特務似的偵查你在不在,累。韓慕坤沒再說話。只是那以後,李闖總時不時會在學校門口看見男人。他也不上前,只遠遠看著,就像個沒有孩子監護權的離異父親,只敢躲在角落偷偷摸摸地瞅,彷彿那眼神可以代替擁抱,親吻,一切的一切。
李闖被看毛了,煩了,便再沒從正門進過,也不準時準點的兩點一線了,偶爾辦公室老師有個集體活動,他比誰都積極。
立冬那天,韓慕坤在家煮了餃子。沒看好鍋,最終成了漂滿菜餡的片兒湯。韓慕坤也就索性不吃了,穿上衣服又去了李闖的學校。
這好像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或者說是強迫症,每次只要念頭一閃,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腿,總要出門去找那個男孩兒,雖然更多的時候,他甚至看不上一眼。
這些日子,李闖躲他躲得厲害。他知道,但百密也有一疏,所以他在摸清了男孩兒的規律之後,學會了怎麼不讓對方發現。這幾乎成了一種病態的模式,但韓慕坤樂此不疲。
他有時候早上來,有時候晚上來,李闖只知道他會去師大,卻不知道他也會去他實習的學校,看他上學,放學,看他跟一個個小毛孩子嬉笑怒罵。模樣的是陌生的,但神情帶出的感覺是熟悉的,而當他這樣偷看得久了,連樣貌都不再陌生,那微妙的重疊感便慢慢升起。彷彿這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合二為一。既是李闖,也是他的小王八蛋,既英俊瀟灑,又調皮可愛。
都說人是可以越看越順眼的,韓慕坤現在信了。
到李闖學校的時候是晚上六點半,按照晚高峰的堵車程度,男孩兒還要二十多分鐘才能回來。韓慕坤準時潛伏到了老地方——李闖喜歡從不遠處翻牆進去,每一次的鬼鬼祟祟都異常有趣。
韓慕坤在陰暗的角落裡站了有一會兒,就受不住了。也不知怎麼,這天的北風特別硬,吹得他骨頭疼。雖然老胳膊老腿都被層層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卻依舊不給力。無奈,韓慕坤給自己點上一根菸。尼古丁的氣味慢慢充斥到所有感官,韓慕坤才長長舒口氣。
韓慕坤發現他的煙癮越來越重,以前是一星期一包多點,現在一包只能抽兩天。他知道這樣不好,他也害怕將來的某一天在拍出的X光片裡發現自己的肺部滿是陰影,可他控制不了。畢竟那些個都沒到,而現在,他卻可以在繚繞的煙霧裡獲得片刻安寧。
這有些像吸毒,用一種毒,抵制另一種毒。
終於,在韓慕坤抽到不知第幾根菸的時候,解藥出現。
李闖晃晃蕩蕩挎著他的破書包,做賊似的左右張望半天,才刺溜潛進低矮的只剩下枝幹的灌木叢裡,猴子一般,三兩下已經攀上了半面牆。
韓慕坤看著他,眼裡閃過一抹壞,繼而果斷掏出手機撥了對方的電話。
韓慕坤盤算著電話接通的時間,很快,聽筒裡傳來了免費的口水歌,與此同時,李闖攀爬的動作一頓,彷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韓慕坤堅定而執著地聽著那爛熟的樂曲,終於李闖跨坐在牆頭,不甘不願地接了電話。
那姿勢很引人遐想,看得韓慕坤筋骨酥麻。
“喂,幹嘛?”李闖的態度很不好。
韓慕坤剋制不住地揚起嘴角,意外對方竟然沒吼他“你挑的這什麼破時候”,於是他悄悄再往陰暗裡躲一躲,話家常似的問:“立冬了,不回家吃餃子麼?”
李闖皺眉,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我沒回家?”
韓慕坤笑而不語。
李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