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竟擠滿了人。
輸液的人一個挨著一個。護士長和值班醫生,苦苦阻擋急診處依舊想進來的人,然而外面的,有的還穿著由學校名字的運動服的大學生們,紛紛斥責醫院想拒絕病人,沒有醫德。護士長徒勞地解釋,“最近周邊兩座大學大批同學感染類感冒疾病,但是情況有差別。大家請不要往裡闖,裡面是比較重的病號,而且有強烈傳染性……”
外面的要往裡進,而裡面被留下的,卻執意往外闖……
院長苦澀的聲音,“從第一例患者,我們就循規定請求轉傳染病醫院,等上面的批示,上面的批示,批示卻是讓主管大夫與護士一起跟隨轉移患者。不知道為什麼,救護車反覆在市區兜圈卻不真正進入傳染病醫院,足足兜了5個小時。封閉空間的5個小時……患者死了,我們的4位工作人員全部感染。”
“我們已經意識到這是烈性傳染病。我們數次上報,上面卻一直不給解釋。只讓做好保密工作。我們的裝置,設計,不是為了抵抗傳染病設計,全都是為了方便各科協助搶救……但是旁邊幾個大學感染嚴重,患者不斷湧來,大都是病情嚴重,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我們沒有好的防護……我們不能不救人。連續3次不得不做的氣管切開。我們的向唯大夫感染……我昨天夜裡才聽到訊息,他在第二傳染病院,他……才28歲……他走了。”
院長已經泣不成聲,“我不是要破壞上級給的保密要求。但是我們的醫護人員不斷感染。我們沒有正確的防護。我們沒有物資……沒有隔離衣。我們已經將備存的床單都裁了,做簡單消毒,自制隔離衣。我沒有做好工作。沒有及時反應。我有罪。沒有做好工作,沒有做好工作……可是我們的醫護人員不是孬種……但是現在,我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到今天,病倒的意境佔了多半,過百……其中被傳染病院專家確診為颶風瘟疫的超過了40人……”
……
凌遠閉上眼。微微張嘴呼氣。手裡下意識地,將一隻筆掰成了兩截。
他丟掉那被掰成了2截的筆,拉過電話,撥號前看了眼表,離與許樂風約的時間尚有40分鐘。
他忽然改變了主意。
放下座機,拿出手機,撥了許樂風的私人內線。
“你到底要幹什麼?”那邊的聲音有些不耐也有些無奈,“我這些天是真的忙。剛剛接手經濟……”
“我給你發過去了幾個網址,你立刻開啟看一下。很重要。對很多人很重要,也可以對你以後的路很重要。”
那邊沉默了一下,凌遠繼續道,“你還是相信我的智商和判斷的,對吧?”
4分鐘之後,背景聲音裡,出現了凌遠剛才聽過的聲音。
那邊依舊沉默。
“我百分百確定地告訴你,以我的專業知識,以我這些年的管理經驗。這次這個病,到了這個地步,是怎麼捂也捂不下去了。早一天開始全面控制,統一排程,也許是少損失半個億。”
“總要面對這件事。如今的國際環境,如今的網路環境。不可能悄無聲息。”
“這樣的局面,是一部分人造成的,是z的疏失……但是依然可以是另一部分人的政績。更可以是拿取民心的重要開始。”
“不多說這些廢話,”凌遠突然深深吸了兩口氣,剋制住顫抖,“你我血脈相連,很多事情,不需要一一解釋。其實自小,我就是最明白你說一個話,心裡是什麼意思的,我小時候,你也不吝誇讚我。這件事你們總是會面對。總是會有改變處理,全面調控的那一天。只是我們心裡的早一天很單純,你們眼裡的早一天晚一天,有無數的需要考慮的因素。但是……”他再度深呼吸,“爸爸,我只是告訴你,不管你們怎麼決定,也不管這一天有多晚,在這次事件裡,我的角色,只是醫生。我的考慮,也只是醫生,和一個穿白大衣的院長的考慮。我不會輕言放棄一個病人,不會犧牲一個員工,我與他們一起。而立場,也就一起。我已經在不久前向全體員工宣佈了颶風瘟疫的狀況。我還會將這份影片最大可能地在醫療系統內通傳。並且,我不保證,沒有人會聯絡外媒。總之這次,我的身分和立場只有一個,醫生。”
他說罷結束通話,站起身,在屋子裡踱步兩圈,拉過座機電話,
“醫學院辦公室?嚴校長?”
“第一醫院凌遠。我請求全系統各醫院院長開緊急碰頭會。尤其請流行病辦公室的教授們參加。啊……不,我想我們可以立刻開視訊會議。嚴校長,您想必已經知道許多情況……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