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各位一線大夫遵照前些日子制定的處理方針,一面是呼吸科這邊將片子和檢查結果以及症狀體徵總結傳給在急救中心的趙永剛,劉以強諮詢意見,一面是傳染病科的醫生也已經過來,將這一家人作為‘高度疑似’輸入3天前終於最終建立起來的聯網資料夾……‘颶風………醫科大9醫院’統計,這時輸入密碼察看,9所醫院截至此時,已經共收治確診病例40多例,包括12名被感染醫護人員,高度疑似共30例。
凌遠到此,並沒有說一句指示,只是看著各科大夫頗有條不紊地嚴格執行著最近臨時制定的,結合傳染病處理規範以及第一醫院現有條件的處理規定,診斷,會診,轉移病人,存檔,上報,追查詢問傳染源,另有護士維持秩序,避免其他患者隨便闖入,並且不慌不忙地給患者解釋原因。在此的好幾位都是工作才2,3年的住院醫生,年輕護士,卻各個並不毛躁更不慌張,處理得有板有眼。他忍不住心裡有一點點隱約的驕傲,又站了一會兒,心裡安了不少。
衛生部鬱部長還是沒有任何新批示,徐副部長前天給各院下發了消毒液和一批防護服,也確實與其它急救單位協調了分擔急救中心病人,但是依舊沒有任何明確指示。下午凌遠一臺做了3小時的肝癌手術下來,之後還有另一臺肝癌,中間在手術單位的休息室吃口麵包墊墊底的當兒,開啟休息室的電視看新聞,正好是午間新聞重播,美女主持說到鐵道部發言人表示,正在為半個月後到來的旅遊黃金週做好充足準備,增開京廣,京滬,京……
凌遠總算剋制了沒有把手裡的麵包照電視螢幕砸過去,抓過遙控趕緊關了電視。
自那天,許樂風一直沒有與他再聯絡過,他也剋制住了,沒有給許樂風再打電話,但是心裡一直盼望著某天能有人出來,開始對市民作關於颶風的宣傳。
如今,雖然衛生部從防護資源上開始支援各醫院,但是依舊要求對患者對社會‘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不予宣傳颶風相關資訊;凌遠心中也明白,如果上面不公開報道,自醫院往外散步訊息,確實會造成混亂,沒有好處,可是上面遲遲不動作,市民完全沒有防護概念,該留觀的不願意留觀,該避免來醫院的一定要來住院,至於說新出臺的種種規定,一線大夫最大的痛苦就是每天怎麼跟患者解釋‘異常’。不能公然說颶風,不能不給患者講明防護要則,於是只能照凌遠剛回來那天,對全院廣播宣傳的那樣,含糊說是發生了一定程度的院內感染。而因此,使得患者以及家屬對醫生和醫院的操作產生很大質疑,本來已經不算和諧的醫患關係,更加缺乏了信任。
而颶風的蔓延擴散,一天衛生部不全面統一管理,透明公佈全市情況,這蔓延的具體速度和情況,凌遠和其他醫院管理人員,就只能自己透過共享資訊的9家醫院以及急救中心的情況來推測,由於各類醫院水平不同,北京市其他的各級醫院,平均水平與醫科大9所醫院相差實在甚多。
政府承認颶風在北京蔓延,轉入統一管理的這一天到底什麼時候會來?
陷在沙發裡的凌遠,望著被自己關上的電視,方才女主播還在一臉笑容地以‘北京歡迎各地各國遊客’的姿態播報新聞的樣子,讓他心裡暴躁異常,更疲累異常。
凌遠並不是沒有信心,最終一定會解決,颶風不可能真的讓北京成為死城,然而,剛才,那些年輕的同事,那天,李波,趙永剛,劉以強……他覺得他無法想像和承受,他們中再出現一個向唯。
事到如今,凌遠忽然覺得,自己就只剩這一個十分簡單,卻可能希望渺茫的願望,就是李波的那句話,我們多少人走,就多少人回來。他的心裡,是一年多以前的春節聯歡晚會,那時的歌聲和笑臉;他的心裡的希望,只是,所有的這些人,都還在這裡。
手術,休息,與李波通話……再度透過各種渠道試圖來了解目前颶風的蔓延狀況……
他心裡一直覺得缺點什麼,而到躺下了,才明白,是林念初承諾的‘晚彙報。’
打到她手機,依舊是留言,凌遠煩躁地在辦公室繞來繞去,想再給李波打電話,卻明白這種時候,李波的壓力並不比自己小,不能再拿這樣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踏實一點的私事給他增加負擔。他反覆給自己說,林念初大概就是陪那個小老鄉去了,她自從與周明分開,彷彿是變了個人,被這一場苦澀的婚姻打擊了所有曾經的自信,完全地否定了從前的自己,尤其是讓她覺得,直接造成了這個失敗的原因………她自己的衝動,哪怕是善良的衝動。這讓她如對大惡,處處剋制。
懂事溫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