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有出路,人家不會抓著把柄斷他這個出路;最要緊的是,性騷擾女患者這個,真要鬧大了,追責的話,醫院也有管理疏失的責任,名聲上,人們談論來去,具體人的名字反而不如具體醫院的名字記得真切。既然受害者也不願意張揚,禍患自己願意滾蛋,醫院能送爺走,就是最大的好事。
那天晚上蔣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婷婷的歌,婷婷的眼淚,反反覆覆在眼前回放,蔣罡只覺得胸口悶痛,想哭,卻流不出眼淚,若說之前,蔣罡只是實在為婷婷不平,更看不得這樣的渣滓居然能繼續被人尊敬,只想有機會剝下他的人皮,卻只存著‘但盡人力’的想法,在理智上沒有存太大的指望的話,如今,憤怒和不平,卻變成了某種重得幾乎難以承受的沉痛,甚至頭一次開始有些說不清的害怕,害怕這種許多人確知著,卻不敢碰觸的骯髒齷齪與黑暗。
那一夜她做了很多可怕的夢,從夢裡醒來時候,她迷糊中就伸手夠旁邊的位置,曾經那裡有李波的肩膀和懷抱。
當摸到冷冰冰的床頭櫃,蔣罡的眼淚淌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很想就給他撥個電話,甚至就在當時,立刻回去找他,就鑽到他身邊去,暖暖和和踏踏實實地枕在他肩上睡到天明。
但是。如今。
並不是要跟他爭這幾句話的意氣,當時的委屈,和涉及了母親的煩惱,如今,似乎都變得微不足道。
只是,自己完全無法放下婷婷的眼淚,自己心裡的不甘,而聽了韋天舒的話之後,那種深重的沉痛,害怕之後,卻又更無法放棄。 可是,真的要把李波牽涉進來嗎?
自己執意要做,他若知道,便不會不管,可自己又何必給他的生活中,加進了一重無可奈何進去,讓他被迫地調整著來不斷適應著有了自己的生活 。
一夜的輾轉之後,蔣罡決定暫時關了李波知道號碼的手機,而就在她做這個打算的時候,接到了許楠的電話。許楠說,最初蔣罡也特別喜 歡'炫。書。網'的那個木偶劇,也是她幫忙做過道具,又帶著她在軍屬幼兒園表演,幫忙準備裝置的那個,如今被某個做電視臺兒童節目的孩子媽媽看中,已經到了購買版權的階段。許楠說她一貫喜 歡'炫。書。網'這些,可是從來沒有一次,真正地做下去,因為中間她搞不定的技術難題,人際關係,都太多,她覺得麻煩,可是這次,開始一直有蔣罡幫忙支援,後來,因為小平安喜 歡'炫。書。網',特別希望能成功,她也就咬牙作了下去,也作了許多從前自己絕對不肯做的繁瑣事情。
“我很想你。”許楠說得無比坦白真誠,又有點傷感,“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見我了。我聽我妹妹說了,你和李波快要結婚,她說讓我不要再找你,大家都會很尷尬。可是,我真的特別喜 歡'炫。書。網'你。我現在開始教小平安拉小提琴,他學得特別認真,特別乖,他很快就可以拉小星星了……我們經常提起你。他管你叫好女巫。說好女巫是有無窮法力,能夠讓我們的夢想都實現的。”
第二天,蔣罡向上司申請,用2天完成手頭的活之後,請20天的長假。晚上,下班回宿舍洗澡換了便裝,拿上了之前拿玩具店的遙控直升機改裝的直升機,去了與許楠約見面。
“我……沒有特別過分吧?我本來答應了我妹妹,不再找你。”許楠小心地瞧著蔣罡,臉上帶了些抱歉,“可是昨天。我修改木偶劇裡面的幾首短歌,小平安在旁邊看畫冊,一邊看一邊問我,好女巫現在很忙很忙嗎?有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她了。他說了很多‘很久’,可是沒有哭鬧,然後像一個大人那樣嘆氣。我心裡就也特別想嘆氣。我也特別想你,還想給你看這個修改了很多地方的木偶戲。蔣罡,你是不想再見我了嗎?沒關係的,我想我是有點不懂事。一直以來,除了我妹妹,除了小平安,我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許楠問得直白,蔣罡望著她神色坦白的臉,說不出話來。有各種可以搪塞的話,有各種可以拿來搪塞的理由,然而她本來就不擅搪塞,而今,面對著這樣坦白得如同小孩子樣的許楠,更是無法欺瞞。
自己確實是因為母親的敏感,徐竟先的數落,最最關鍵的是,由著婚期將近,自己心裡,對於許楠的那重歉意……而故意地避開許楠了。不再在有空的時候去附屬幼兒園看她給孩子們的表演,收到她發過來的故事片斷時候,一次一次把大段的自己的想法,再刪掉,換成2句很敷衍的讚美,甚至,連給小平安改裝的這架飛機,都猶豫著,一直沒有送出去……
自己心裡,何嘗又沒有失落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