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先又說了幾句,接她去機場的車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也就匆匆掛了上車,卻不知道,李衛國一聽見‘辦得過火了,小波肯定不願意,’,低頭瞧著李波…………他只醒了幾分鐘,叫了‘爸爸’,問了‘小罡呢她傷得重不重’,聽見他保證蔣罡沒大事,就是受的刺激太大,周明他們覺得不適合讓她在ICU病房守著,強行打了鎮定劑就在醫院裡之後,又閉上眼睛,喃喃說道,“別告訴媽媽”和‘爸爸你別忘了去喂仔仔’就又再昏睡過去,李衛國再也沒忍住,眼淚流了滿臉。
待擦乾眼淚抬起頭,看見個瘦高個的年輕女大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遞給袋面巾,低聲說,“ICU病房原則上不許家屬長時間逗留。這個強化病房管理執行力度,還是他反反覆覆地強調,一下一下落實的。他肯定不願意自己家人破壞。您也該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再事兒趕事兒不是更麻煩。放心,我們不會讓他出事的。絕對不會。”
李衛國站起來,點頭,衝這女大夫道,“你說得對。我這個孩子……我這個孩子,從小,最不願意破規矩,什麼事兒,能簡單地不走規矩辦的,他寧可費事複雜地來。我還記得他不過是個中學生時候,平時溫和的性子,結果為個事情勸他大堂哥說,如果人人都想捷徑,最後全都亂了,誰也不敢說不受禍害,如果人人都能按規矩來,大家的事情一起好辦。你說我這個孩子,他是特別聰明,還是特別傻呢?”李衛國說著,眼淚幾乎又要淌下來,別過頭,再次說了聲‘拜託你們,等他媽媽到了,我們再一起進來陪他一會兒。’就快步出去。
待得李衛國出了病房,鬱寧馨在李波身邊坐下來,怔怔地望著他,伸手極輕地撫摸他的眉毛,臉頰,
“我知道,你心裡就算惦記到第一百個第二百個人,也不會想看到我……所以我就趁你不會看到時候,不會聽見時候,照顧你,跟你說一會兒話。你一定要好起來。 你好起來了,我寧可……寧可,”鬱寧馨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聲音發顫地說,“寧可以後就從你視線裡永遠地消失掉,不煩你,不讓你討厭,不讓你心裡討厭,還要努力地給我平等和溫和的對待,那麼費力氣。雖然我真捨不得。我寧可讓你討厭我,也死皮賴臉地賴在能看見你的地方……你不知道我看見你多麼開心啊!雖然你討厭我,可是你說的話,做的事情,這所有的,都是我覺得最好的。我小時候想象人應該這麼做事的樣子。可是一直,我身邊的人,都不是這麼做事。沒有人這麼做事。李波,你不知道,即使就是每天看見你是這樣的,哪怕就是看見你對蔣罡有多麼好,我都覺得,幸虧我沒有在我媽媽自殺的時候,也死掉。所以能碰見了你。然後,又有了凌歡,王東,許護士長,然後周主任,我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有你,我沒有可能忽然好像被上帝開啟了門一樣,看到這麼多我想象過的,卻沒有看到過的。”鬱寧馨說著閉上眼,雙手抓著消毒衣的下襬,“可是,我在這裡許願,只要你能好好地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我就聽我爸的安排,離開這兒,管是出國還是去哪兒。本來我是寧可死都不聽他的。現在我拿這個跟上帝換。”
第二十九章 4
“你下次別啃我脖子……我要講課。現在的學生一個比一個明白……”
李波一邊打領帶,一邊無可奈何地看著鏡子裡自己脖子一側的紫紅色吻痕,雖然是埋怨著,但是分明含笑,他的笑真好看,明朗的,又暖洋洋的,彷彿能讓她的心在其中融化掉。
玻璃,門框,鋼釺,鮮血,他伏在地上的身子,冰涼的手。
蔣罡再次從同一個夢驚醒時候,冷汗浸透了衣服,她抱著被子發抖,當意識到是個夢的時候,心裡有一種狂喜,然而下意識地想鑽進李波懷裡,讓自己太受驚的心安慰安慰時候,卻發現,這竟然是醫院的病房。
肘,腕,都包著紗布,膝蓋和腳踝也火辣辣地疼,蔣罡先是茫然地看著天花板,隨著意識的回來,她幾乎尖叫出來,畢竟還是忍住了,翻身下床,而這時候凌歡卻從門口走過來抓著她,扶著她坐回床上,“你腳腕扭傷嚴重,不要跑。”
“歡歡,我要去看他……”蔣罡手抖著,想站起來,卻被凌歡伸臂抱住,把她臉貼在自己胸口,輕輕拍她的背,“他好好的。好好的,手術很成功,他睡著。等你安靜安靜,我陪你過去。你看,大家特地讓我守著你。讓我照顧你。”
“他……他真的,”蔣罡發者抖問,“真的……還好?沒有……沒有……沒有惡化?”
“不騙你。如果他不好,我們怎麼敢作主不讓你過去?”凌歡柔聲道。
蔣罡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