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以後的孩子。
鄺鎮揚,明顯地,還是想再要孩子的。
陳瀚宇看著許楠的病歷,不自覺地冷笑。
而後,在和上的那一瞬,忽然想起來每次鄺鎮揚來,對科裡的醫生們很認真地尊重客氣,每次與自己熱情的攀談,從來就沒離開孩子二字。
陳瀚宇拿著許楠的病歷很久沒有睡著,總覺得腦子裡有個說不太清楚的,又不太敢想的念頭,揮之不去。
第十四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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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安排在週三早上9點開始。除了已經協調好請兒研所以前給嚴平安看過病的梅主任過來之外,我跟周明已經基本說定,他恰好為了東亞消化年會的交流和手術直播回來兩週,不出意外的話,他會給我做助手。他其實本來的方向是肝移植,也是我們院第一個做成功的,最近才因為非學術也非臨床的原因做得少了。但是手底下的活,沒有人能比得了。”
“手術麼,就都有未知數在裡面。材料我也早給你了,我想你也都知道。這裡也不用再重複一遍了吧?嚴平安的身體狀況並不好,這個我也跟你詳細談過。你現在,還有什麼問題麼?”
凌遠將手裡的資料和上,抬起頭,望著辦公桌對面的嚴斌。
嚴斌緩緩地搖搖頭。
“作為供肝者的風險和問題,你也都清楚了?”
嚴斌低下頭,笑了笑。半晌,才抬起頭來,對著凌遠道,
“我當然,早就清楚。從梅主任說,安安可能需要肝移植開始。凌遠,你說,有沒有其他的父母,為了怕那些風險和問題,不願意給自己的孩子一部分自己的身體?”
“有機會需要給自己的孩子捐肝的人實在不多。”凌遠淡淡地道,“即便是做了的,心裡又有沒有猶豫,我的患者也不見得會跟我剖白心跡。所以,我不知道。”
嚴斌閉上眼,沉默了好 久:炫:書:網:,低聲說道,“凌遠。我……我本來不是這麼怯懦的人。這些年,真的被這個‘病’字,磨掉了一切勇氣……一切勇氣。還有,信念。”
凌遠沒有說話。
“但是……但是,你知道麼,我現在才明白,知道怕,就是還想要,還沒有絕望。”嚴斌慘淡地笑,“現在我不怕了。所以,那些風險和問題,我也完全不在乎了。這些年我像頭牛一樣地工作,而且為了錢可以說不要顏面,不擇手段,存了些錢,比徐淼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可是我沒亂花過一分,更沒給柳循花過一分。她也不知道。她還給了我一筆她的積蓄,還說要幫我存給孩子治病的錢。給孩子治病,呵呵,給孩子治病,偏偏我畢竟是學醫出身,偏偏我知道,這病,能根治,治成一個完全健康的人的可能,能有多少?如果給我一個保證,給我一個數字,存到這個錢,平安他就可以痊癒,那麼該多麼幸福和容易呢?移植,移植之後會不會有併發症?遠期的那些問題?我不知道,我不敢想,更不願意再為了未知的以後,搭上自己身體,有可能有各種問題。我只有,一直攢錢,給平安攢錢。似乎這樣,才能給我一些,一些安全感。”
“我知道你們會看不起我。可是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嚴斌雙手矇住臉,“自從生了平安……就是噩夢。開始是總抱著希望的,可是,不管怎麼努力怎麼……怎麼努力……都越來越壞,越來越壞……徐淼她,也越來越古怪可怕。她愛孩子愛到發瘋,可是不止一次了,她打孩子,發洩地發瘋地打,她也打我。我不怪她。我想,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那種無助的瘋狂。她辭職在家只對著孩子,那麼一定比我,更害怕。我知道,我理解,可是,我再也沒有勇氣和能力照顧她了。我自己……沒有一點力氣了。”
“聽到他們跟我說,出事了,我都並不太意外。”嚴斌撤著自己的頭髮,慘笑,“其實,從跟柳循在一起之前,我就隱隱約約覺得,一定有這樣,這樣一切都毀滅的一天。她來了,積極地,充滿希望的,我有時候幻想,她能給我一些力量和希望。可是,事實上,明白,這不是希望,這只是飲鴆止渴。現在,終於毒發,凌遠,我不怕。到了一切都毀滅的這一天,我終於不怕了。”
凌遠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了窗邊,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天幕,手掌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一切都毀滅的這一天?”凌遠輕輕地重複,眼睛微微地眯起來,突然,他轉過身,走到嚴斌跟前,一字字地說,“在我的跟前,把一切都毀滅這幾個字收回去。或者,你現在取消手術。”
嚴斌愣怔地抬起頭,喃喃地道,“不。不,已經安排好了……這,這手術做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