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並不屬於將要走進‘前線’的‘戰鬥人員’,但是也還跟他們一樣穿著同樣白大衣的蘇純,看見剔了光頭的凌歡,哼著水手準備自己簡單的揹包;看見岑今握著電話,用被他們取笑過多次‘蘇州人特有的嗲’的聲調,對新婚妻子一點點地反覆交待,家裡每一樣電器的用法,將空調如果出了故障,該怎麼給維修部門打電話的步驟仔細寫下來唸給妻子聽;看見王微和一直被他們戲稱‘豬博士’的朱建華,什麼也不說,只是在說‘一切小心’之前,將手緊緊拉在一起;聽見總被凌歡笑‘有點2’的王東,沒有在救治颶風瘟疫患者,卻被隔離在了醫院之中,在給她的電話裡,果然是2到家了地,樂呵呵地說,我很好,好得不得了,自從工作以來,我們科從來沒有這麼閒過,哎呀你知道麼,大家被隔離在這裡沒什麼事做,搶活幹!我們現在陣容豪華到了什麼程度!一臺腸扭轉,一個主任觀摩,一個主任主刀,新主治就只輪到拉鉤了!
看見……蔣罡。看見這個晚上,讓凌歡仰慕崇拜得五體投地,發出了‘鮮衣怒馬,除暴安良’的由衷讚美的明麗逼人,英姿颯爽的女軍官,當時已經身懷六甲,眉目間有了種從前不見的溫柔,她沉靜地指揮軍隊工程師,通訊技術人員,最高效率地加急增設升級通訊裝置,保障被隔離醫療單位與指揮中心,與外界家人,被隔離於全國其他地方的首都,與整個外面世界的交流對話。
在那個時候,蘇純的眼前,反反覆覆地都是這個快樂的晚上,這個晚上的他們。
那天,從醫院抄小路,往那間貴得不太像話的西餐廳走的路上,凌歡勾著她的手臂跟她咬耳朵,“待會兒使勁點點貴的!千萬別客氣。朱博士請客…………你可別罵我黑,我要敲詐他到他下次不敢再來我跟前充大頭!被我嚇退!”
在凌歡才說了這話之後的半分鐘,一聲先是尖厲發顫而後彷彿被捂住了嘴一樣悶下去的慘叫從他們剛剛經過的小衚衕深處傳出來,凌歡嚇得一個機靈,勾著蘇純的手臂的手,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把臉往蘇純肩膀上靠,“什……什麼什麼聲音……”
“你也聽見了?”王薇狐疑地往那方向伸頭。
“這麼響,聽不到的肯定是聾子……”王東介面,臉上的神色也有些緊張,“咱們醫院周圍治安一向不好,到了這點兒,被搶劫砍傷□的……就都開始有往急診去的了……”
“要不要,要不要過去看看?”朱博士表情嚴肅,“我們這麼多人,萬一真是有人搶劫還傷人,聽見了不過去,有點……”
“女孩子在這裡等著,”岑今更加嚴肅地說,已經把手錶和眼鏡摘下來,並且從揹包裡掏出了看病人瞳孔用的小手電,“我們過去……”
蘇純瞧著身材瘦小的王東,戴著高度近視眼鏡胖墩墩的朱博士,細長得宛如麵條,麵皮白淨得吹彈得破的岑麻醉師……覺得這支打算見義勇為的隊伍,實在太讓人不放心,正打算說,‘咱們還是一起過去’的那分鐘,
清脆的女聲從方才叫聲發出的方向傳過來,
“快來人,幫個忙!”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在顧不上商量和猶豫,六個人一起朝那方向跑過去,停在一個電話亭背後的時候,就看見個身材粗短的中年男人,下巴奇 怪{炫;書;網}地耷拉著,兩個手臂也完全無力的垂著,一側身體貼著電話亭,肩膀上踏著一隻穿了2寸根的黑色船鞋的腳,臉被逼地緊緊貼在了電話亭上,壓得變形得好笑。
而那隻踏在這男人肩膀上的腳的女主人,穿著綠色軍常服,肩上兩星,極短的短髮,秀眉大眼,雪白的瓜子臉,在這樣的夜裡,竟是讓人眼前一亮的明麗。
這年輕女中校在聽見他們跑過來的聲音的那一秒鐘,已經開始飛快地交待,“請趕緊幫忙給急救中心打個電話。這位阿姨,肩膀被刺一刀,左肋下被刺一刀,第三刀在大腿上。誰幫我來按住這個混蛋,我檢視下阿姨的傷口做個基本止血處理……”
王東和蘇純最先反應過來,幾乎同時蹲下檢查躺在地下的中年婦女,而岑今已經在給醫院急診打電話,朱博士衝這女軍官道,“止血處理我們在行。我們都是醫生,就在最近的這家醫院工作。”指著岑今道,“他已經在給我們急診科電話。”想了想,又說道,“我來打報警電話……”
這會兒王東一邊給阿姨作著壓迫止血,已經撕下了自己襯衫的一隻袖子再扯成條暫充繃帶,一邊對蘇純說道,“扶著腿上的匕首,現在不能拔,應該正好紮在了動脈上……”
急救車在三分鐘後已經停在衚衕口,兩位急診科的導醫抬著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