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這繡荷花的半枝蓮暗花青緞袍子,孤零零一個人立在月亮下頭,看著就像那要奔月的嫦娥似地。”嫂子嘆道。
“哪有那麼醜的嫦娥?下凡時,臉先著地的嗎?”我淡淡道。
嫂子起先是一愣,再來就明白了話裡的意思,噗的笑了起來,“姑娘可真會調笑。”
“哎呀,春姐姐這個真好!”一個小丫頭叫著跳起來。
凝雪咧嘴笑著過來請我去看,道,“春妮的針,飄在水上,碗底裡的影就好似一條細線,又尖又輕穩。”
我不解,笑問道,“這個樣子算是好嗎?”
一邊嬤嬤忙上來解釋道,“這個乞巧呀,先看針的沉浮,沉針者最拙,浮針的稍好。再來呀,就是看那針影,若是影子散的就像那破棉花絮子,晃的像風裡的樹葉,就是隻能算中上的。若是影子細如絲,穩如磐,那才是上上巧了。”
我走到院中心的一溜高几前,問,“那最巧的是哪個?”
一個小丫頭上來一福,道,“是春姐姐。”說罷,引著我過到春妮丟針的小碗邊。我低頭一瞅,果見那針就似漂於水上的鴻毛,又輕又穩,風吹不動,碗底裡還映出一絲尖尖的線影。
“原就該是她最巧,春妮繡的手絹,那上頭的花,都能引蜜蜂。”嬤嬤笑道。
小丫頭子們笑嚷著,有一個道,“福晉,您也給我們丟一個玩玩吧。”
我方要擺手拒絕,只聽正廳後一個低沉的男音道,“她丟,定是那沉底的。”
那聲剛起,院裡的僕婦們就立馬都矮了半截,俯□子請安,“王爺吉祥。”原來是四阿哥,不知何時,已經進了院子。
嫂子才回過神來,忙陪笑上前,福了一福,道,“給王爺請安啦。王爺吉祥。”
四阿哥微笑一頷首,問道,“進京來了?”
嫂子俯著身子,側過讓四阿哥先走,自己跟在後頭道,“是。這次是來給犬子辦喜事,今日剛到。時辰晚了,進不了城,故就來福晉這叨擾一晚。”
四阿哥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也不管她,自笑著過來牽了我的手,問道,“你這在乞巧嗎?”
我轉手攙著他到石凳上坐了,自己立在一邊,道,“丫頭們閒來無事鬧著玩呢,我也不會。”凝雪忙捧過茶來,敬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