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一隻只能任人宰割的死老虎,他的手段,真是讓人不得不歎服。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他權傾朝野、西北一霸的時候,我便告誡過他,功臣難為,可他肆意妄為無所顧忌,有今日,早在預料之中。”我淡然答道。
“只是拖累了您吶。”
“宮外都怎麼說的?”我問。
“都說貴妃因錯失寵,年羹堯權高獲罪,年氏滿門呼啦啦似大廈傾。”
“嗯。”我只輕輕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主子,”春妮壓低聲音喚我,腦袋越埋越低,“奴才悔不當初啊!若不是奴才當年的兩副藥,憑著您跟皇上的情分,皇上定會放您歸去。奴才見識短淺,害了您了……”說著已是聲淚俱下。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搖搖頭,“你沒有害我,我心裡一直感激你的那兩幅藥的。”
“主子莫要再寬慰奴才。”春妮痛苦流涕。
我掏出絲絹來,給她抹了抹淚,“今日的局面,當年我便了然於心,也正是因為早知今日之勢,當初才生了畏懼之心,想隱世終老。可既是當日下了決心與他比翼連理,自是知曉難脫今日之苦的。我自己都不悔,你又何必掛懷?!”
“可……您母家獲罪,失寵君前。前三年是皇上守制,故而未選秀女,這往後,三年一屆選進新人來。您這一生……”春妮掏出絲絹來抹了抹眼角。
“這一生,好短。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我朝她粲然一笑,“色衰愛弛,我早就明白。也曾經怕過,可現在都無所謂了,只要能與他時時在一個宮牆裡,能夠偶爾遠遠望見他的身影,就夠了。”
春妮忍不住抽泣,又抹起淚來,“主子……您就別再寬奴才的心了,哪有人這樣還不悔的?”
我問她,“還記得墨雲嗎?我當初就是想著,年家今日之敗難免,她若是嫁給十七爺,一則難脫皇家,二則身居側室,若是沒了母家的後臺,必然半身悽苦,她又是個爛漫童真的人,不善周旋,所以想給她謀劃個妥帖的去處。可到今日我才明白,我錯了,徹底錯了!我不以為苦,她也必甘之如飴。”
春妮無聲地對我垂著淚,凝雪從她身後快步而來,“春妮,要下宮門匙了,你趕緊回吧,現在比不得前兩年了,若過了時辰,可送不了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