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站在桌前的男人抬眼去看的時候,門前那個驕傲挺直的背影連帶著沉重的行李,已經全部消失了蹤影。
莫光夏拖著行李走出那扇門。幾縷拂面而過的冷風已經讓他翻湧的心緒趨於平靜。
還好男人只是說“給我一點時間”而不是“請你留下來”,否則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失落嗎?似乎又不盡然。
不過“一點”實在是個太過模糊的量詞,他不能再耗費大把的時間去等待對方從背後追上來。
他該向前走。
這一次,他真的走得很遠,幾乎飛越了大半個地球。
美國西海岸明媚的陽光正從寬敞的落地窗裡照射進來。
洗漱完畢的莫光夏緩步走下樓梯,剛好看到端著早餐麵包的男生叢廚房走向餐廳。
“早安,黎奧。”他笑著打招呼。
“哦,早。”男生卻愛答不理地應了一聲,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無奈地搖頭輕笑了一下,他邁下最後一級臺階。自從他開始在蘭添這裡借宿,學長身邊這位美籍華人的小助理就總是對他面色不善。
他自然清楚這種敵意來源於怎樣一種密不可宣的情感,自然不會計較,況且男生那彆扭的表達方式也讓他覺得十分可愛。
曾幾何時,他也如對方這般幼稚。
在餐桌的另一頭拉開椅子坐下,對面一邊呷著咖啡一邊埋首研究案卷的蘭添抬起頭來。
整潔的襯衫領口,金絲邊眼睛襯托得男人一如既往的書卷氣更加沉穩,根本感受不到在法庭上與人唇槍舌劍的凌厲氣息。
“學長,吃飯的時候看案卷有礙消化哦。”他玩笑般的提醒被呯然落在面前的餐盤截斷。
黎奧乒乒乓乓地拉開椅子坐在他與蘭添中間,搞出好大的聲響。
“黎奧——”對面的男人似乎輕輕蹙起了眉。他卻不甚在意地笑笑,開始往麵包上塗抹奶油。
【炫】恍【書】然【網】抬起頭來,卻發現蘭添盯著他手指上的某一處出神。
“怎麼了?”他疑惑地看回去。
“沒什麼。”男人笑笑收回目光,指了指他的手,“這個,你還戴著啊……”
他順著對方指點的方向,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無名指間的戒指,浮起一絲釋然的微笑,“哦,帶著。辟邪用的。”
“呵呵。你啊……”蘭添笑著搖了搖頭,抽出一張紙巾沾粘嘴角。
只有坐在兩人中間的黎奧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一副戒備的神情。
“辟邪”雖然只是一個玩笑,卻也有真實層面的含義。洛杉磯魚龍混雜,更少不掉HOMO這一群體。
黑髮黑眸的華人本就是美國男人的心頭好,加上莫光夏俊秀無疇的長相,三個月間可以說桃花不斷。
但是不論迎面而來的是搭訕的試探,還是真誠的告白,他的答覆無一例外都是揚起手上的戒指微笑著拒絕,“對不起,我已經結婚了。”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藉口,與其說是藉口,不如說是一種反覆的自我心裡暗示。
旁觀者清的蘭添也不戳破,只是笑著轉化話題,“今天怎麼安排?還是去街區教堂那裡做義工?”
“是啊。今天聽說要舉行婚禮,John神父特地叮囑我們早點過去幫忙。”他說著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急忙將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含混著招呼道:“我來不及了,先走了。學長,黎奧,bye…bye。”
關上門的一瞬似乎聽到桌邊男生的冷哼,“哼,天天忙活別人的幸福跟打了雞血一樣,自己的事卻鬧得一團糟……”
他站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搖頭甩開腦海中的殘念,穿過並不寬的路口,快步地向教堂方向走去。
John神父掌管的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街區小教堂。這樣的教堂在洛杉磯的住宅區隨處可見。
政府每年劃撥固定的資金維修監管,不用自籌資金所以少了許多商業運作的功利。
John神父是個年過半百的大鬍子老頭,有著美國人特有的隨和爽朗。據說早年痛失愛人後加入教會,立志在同性戀人間傳播神的福祉。
莫光夏曾見過他愛人的照片,那是個年輕英俊的海軍上尉。John神父略帶傷感地講述了他們之間的故事後,隨即用無比慈愛地神情向他以及他身邊的其他懺悔者宣告,“孩子們,愛上同性並不罪。寬容的主會保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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