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小村落。
驀地,他站住了。
一個女子的歌聲像是從遠處傳來,飄渺動人。
“星兒喲,你帶走的,是思念嗎……月兒喲,你期盼的,是重逢嗎……夢裡,是誰的聲音……心裡,又是誰的故事……劃過千年的雙槳,心湖的水喲……還能不能記得,我和你最初的溫暖……忘了嗎,那刻在風中的訴說……”
七夜駐足聆聽。
歌聲就像一雙溫柔的手,從久遠的孤寂中輕輕伸出,撫摸著心靈深處。
七夜不由閉上了眼睛。
“統帥他?”一個戰士小聲問。
“不知道,今天統帥好像不一樣,從到了這裡就怪怪的,明明要去征服那個村子,卻帶著我們像散步一樣,還是昨天舒坦啊,屠了一座城!”另一個戰士道。
“小聲點,統帥在聽那個女人唱歌呢。”
“唱歌?哪裡?我怎麼沒聽見?女人?也沒看見啊。神界的女人太溫馴了,沒勁。”
“你就知道這個,粗俗。”
“我粗俗?你小子辦事的時候比我勤快。”
……
歌聲消失了。
七夜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邁開了腳步,順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
“剛才的歌,是你唱的?”
“是……”
“你叫什麼。”
“千湄……大人,我……”
“湄,如湖水般的美。”
“大人,您,您是冥,冥界的……”
“跟我走。”
……
地獄的天空永遠是破碎的。
一道一道的血霧,將那漆黑割碎,但也為地獄的大地帶來了一些微弱的光亮。
修羅殿。地獄的中心。
修羅殿正中央的一座高塔上,七夜靜靜而立。
“大人,你又在煉塔上了。”一雙溫柔的手將一件柔軟的披風披在了七夜肩上。
七夜輕輕握住了那雙手。
“冥尊陛下,他還在生你的氣?”千湄靠在七夜身上,輕聲問。
七夜沒有說話。
“你想見他嗎,一直望著坎哈爾的方向,好幾年了,冥尊陛下也應該原諒你了……都怪我,千湄知道,大人,大人是為了我才從神界撤軍的……”
七夜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用力將千湄摟進了懷裡。
千湄柔弱的身子縮在七夜高大的身軀裡,披風透著七夜的體溫,為她遮蔽地獄冷冽的風。
“為了你,沒什麼。”七夜道。
“可大人都不能去冥域了,也不能見冥尊,大人不是說,冥尊陛下他……他已經不能離開坎哈爾了麼?”千湄有些難過。
“千湄……”七夜打斷了她的話,“你知不知道,今天對地獄來說,很特別。”
“特別?”千湄抬起頭,望著七夜。
“對,等下你就知道了。”七夜笑了,很溫柔。
千湄握緊了他的手。
……
流星。
一顆一顆,帶著熾熱的光亮,從地獄破碎的天空中劃過。
流星雨的夜晚。
對於地獄來說,幾千年都難得一見。
他們,在煉塔之上,看了一夜流星颯沓。
“大人,記得那個地方嗎?”
“哪裡?”
“神界的那片湖啊,千湄就是在那裡遇見你的。”
“心湖,我記得。”
“那裡,千湄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心湖的水,好藍,天空總是有那種很好看的雲,飄來飄去……還有大人見到我的表情,好像找了我很久很久,眼中只有我……”
“想回去?”
“嗯,我想回家……也想和你在一起。”
“對不起。”
“大人,你不可以對千湄道歉,不可以……”
“是我把你帶走的,讓你離開了家。”
“沒,沒這回事,在大人身邊,千湄很快樂……真的很快樂。”
“我答應你,帶你回去,在湖邊安安靜靜的生活。”
“大人……”
“相信我,我一定帶你回家。”
“心湖……和大人一起……不再有爭鬥,不再有傷心,只有大人和千湄,還有湖水和雲朵,一直一直的生活下去……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有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