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會害她。
一開始,自己想要殺了她。
後來,自己想要把她賣入妓…院。
所以,她是早就發現了嗎,發現自己不是真心的?所以,她那日晚間不是在問他,她不過是在自說自話,她不是要他的回答,她是已經知道了,他會害了她!
自己……真的會害了她嗎?
陳昭看著水面,聽著水聲,忽然不知道了。
恨吧,是恨的,上輩子自己受的苦,在她不知羞恥的暗自勾引他的時候,他就明白了,的確也想還給她,叫她也知道知道厲害的。可是,既然恨了,為什麼此刻她逃走了,猜到她獨身一個女人會遇到的各種危險,他會這麼心慌,這麼不捨?
他為什麼會擔心她?
為什麼明知道繼續留下,多留一日就多一分的危險,他為什麼還要留下,為什麼不立刻啟程去揚州呢?
答案其實陳昭早就已經知道了,在發現餘露不在屋裡而屋裡一片狼藉中帶著血跡時,他就知道了。他喜歡上了她,喜歡上了前世的仇人!
這是不應該的。
他如果喜歡上了前世的仇人,最對不起的,是兩輩子的自己啊。
不,他根本沒有喜歡上她,他只是心裡不平衡了,他明明想的是讓她按著自己的意思受盡折磨,現在她逃了,那些折磨便也被她逃了,他這是心裡不平衡呢。
陳昭忽然狠狠抓緊了窗欞,對,就是這樣的。他要找到她,待他去了揚州,知道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後,他再回來,哪怕是將金陵城翻了個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來!
他要報仇,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受盡折磨!
陳昭忽然狠拍了下窗欞,接著轉身大步出了門。不過片刻功夫,停了五日的船,趁著夜色再次航行了。
…
金陵城,城裡最繁華熱鬧的一處客棧上等房裡,崔進忠低聲在回蕭睿的話,“人都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叫進來嗎?”
屋裡燭火昏暗,蕭睿的臉在明滅的燭火裡看不大真切,他問道:“有訊息了?”
崔進忠知道,這不是在問陳昭,而是在問餘主子的。他忙回道:“是,有訊息了。”
蕭睿忽然有些不想知道了。
從餘露逃走到現在,他的心情也有了幾番變化,從最開始的憤怒到後面的擔心,從知道她跟謝氏陶氏相處之事後的甜蜜到隨著時間流逝後的懷疑,幾番變化下,他忽然就有些不敢確定了。
若是餘露真的因為不願和其他人一起伺候他而離開,他頂多教訓她一頓,卻是可以原諒她的。可若是……若是她是因為喜歡上別人,紅杏出牆,甚至已經做了別人的女人了,那他……
他會怎麼做?
他會在她的面前殺了她跟的男人,然後……他真的能殺了她嗎?她做了該死的事情,可是一直以來自己心裡都是滿滿的擔心和思念,他真的,能做下懲罰她的事情嗎?
蕭睿久久不說話,崔進忠不由輕聲提醒了一句,“王爺?”
蕭睿抬起頭,一雙眼睛直直射向崔進忠,他問道:“你說,餘氏和陳昭逃了,是因為什麼原因?”
這問題他怎麼敢回答啊,崔進忠臉色一變,立刻就要下跪。
“你站著說。”蕭睿卻淡淡的止住了他。
崔進忠心裡煩難死了,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當然想說些好聽的話,可若是說了,最後被事實打了臉,王爺會不會一怒之下連他也處罰?
“奴,奴婢不知道。”他還是不敢說,“真不知道。奴婢一個做下人的,不敢揣測主子的心思。”
蕭睿“呵”了一聲,衝著他揮了揮手。
崔進忠忙開門跑了出去,片刻功夫叫了兩個去打探的侍衛過來了,他卻是隻守在門口,再不肯往裡去了。
蕭睿問堂下站著的人,“怎麼樣,打探出什麼來了?”
一個侍衛道:“陳昭的確是在金陵城,不過卻只有他一個人,但瞧著不像是生病的,或許是病好了也不一定。”
另一個侍衛道:“屬下打探到餘主子帶著個孩子離開了城裡,只出城後是去哪裡了,暫時還不清楚。”
“孩子?”蕭睿不由得拔高了聲音。
那侍衛忙道:“是一個瞧著七八歲大的男孩子,那孩子的爺爺不幸死了,許是餘主子瞧那孩子可憐,就收養了那孩子。”
蕭睿點點頭,又不由覺得自己失態了,餘露就算是跟了別人,這才短短兩個月不到,也不可能就生出孩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