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嘴,哈腰的也不哈了,笑的也不笑了,都瞪著眼向她瞧,心下疑惑,怔神一看,這一看不打緊,直把薛雲孃的一張桃花臉兒,變成了牡丹,紅得發了紫,忙不迭地一扔手。
那胡錦雯卻偏會作戲,人家羞得什麼似的,她反而要敞聲大笑,不但笑,而且故意向雲娘挨近身去。
雲娘羞得不得了,哪還讓她再惡作劇,丟下她就跑,剛進房,胡錦雯也趕到了,還要往她房裡走時,雲娘轉身將她攔住,氣道:“都是你,讓人家笑我,還要進來呢?看看你那一身。”
胡錦雯故意低頭一看,說:“怎麼啦!小妹子,哥哥我這身並不寒蠢,難道配不上妹子你麼?”
雲娘一跺腳說:“你再要玩笑!”頓得一頓,霍地一把抓著她的胳膊,把她拉進房來,並順手將房門關上,胡錦雯更就響起了一片銀鈴似的笑聲,說:“瞧!光天白日硬把男人往屋裡拉,小妹子,你這成什麼話。”
雲娘且不理她,把她拉到床邊,按著她坐下,然後將自己的衣衫從包袱中取出,說:“今天你要不換過了衣服來,休想走出這屋去!”
女人哪有不愛美的,胡錦雯雖說性最爽朗,但婦人總是女人,就在半推半就之下,任由薛雲娘給她換過裝,兩人的身裁竟是一般無二,胡錦雯穿上她的衣衫,竟還非常合身,而且這一換了女裝,更是光豔照人,又兼她弧犀常露,編貝瑩光,越是明媚,直把個薛雲娘也看得呆了。
雲娘從來未有過姐妹,在家時尚還罷了,這一到了江湖之上,孤身一人,更感孤寂萬分,除了在道上走,落店後就是關著門獨對空房,這一獲得了一個伴兒,不但美豔,武功又高,並且還識得自己的情郎,因為知道阮天鐸把她當作賢弟,更是大放寬心,自從南下以來,一直蹙眉緊鎖的,這會也不由展顏笑了,高興已極,胡錦雯心裡何嘗不也高興,雖說一想到阮天鐸,心裡就會酸酸地,但她是個女中丈夫,性情豪邁,不下男兒,心地並不狹隘,又知人家早就是一雙兩好的情侶,因此,雖酸而不捻。
而且,胡錦雯身世慘痛,早年雖與塞北觀音鐵若蘭,親如姐妹,但卻是仇人之女,又是從小孤苦,這會兒見雲娘對她這麼親密依戀,亦是喜不自勝。
就這麼不到半日的時光,兩人就已好得如蜜裡調油,簡直比親姐妹還要好,自是無話不說了。
雲娘將自己和阮天鐸如何山盟海誓,怎生老父許婚,阮天鐸又恁地誤會,以及自己逃難離京,一路尋來的經過,盡皆說出,胡錦雯好生同情,更是義形於色,定要助她尋得阮天鐸方罷,經此一來,那心中原有對阮天鐸的一點情愫,亦被掩抑住了。
當時雲娘得知,阮天色已返都蘭哈拉山,謁師覆命,並未立即下江南之時,本就想此間事完,即刻北上,這時就把此意向胡錦雯說出。
胡錦雯道:“雲妹,你此時趕去,怕不是時候,我亦聽得他說過,覆命之後,即要人關行道,既然他已早向你說過,要到江南來,你此時北上,若他業已覆命後南來,你們兩人在途中錯過了,豈不是徒勞往返,你是想早日找到他,那麼一來,豈不會更慢了麼?我的意思,你還是在江南等他為是,只要他到了江南,沒有不知道,也沒有找不著他的,你說是麼?”
雲娘一想,此話亦是有理,這才打消了北上尋訪的念頭。
其實,若雲娘果真北上尋時,只在都蘭哈拉山中,兩人即可見面,因此一來,不但遲好些時候,才得相逢,而且陰錯陽差,面雖見了,卻又生出不少事故致令情海又生波瀾,造成彌天情孽,此是後話。
且說兩人越說越投緣,越說話越多。午時早過,連午飯沒吃也忘了,他們兩人在房裡談得起勁,久不出來,店堂外面,因已清閒了,更是猜得爇鬧,明明兩個是不相識的客人,一個是風流倜儻的書生,一個雖然英雄了得,但是黃花閨女,恁地作怪,幾個時辰前,兩人尚且不識,哪知一回來,卻關在一個屋子裡去了。
就有個叫小三子的夥計說話了,這小三子有個綽號兒,叫做長嘴烏鴉,一天到晚喳喳喳,話是算他最多,這會他可就說話了,說:“你們猜怎麼著,我就看出這姑娘們邪得緊,別看她打敗了白花蛇,傷了花豹子,削斷了火鴿子的單刀,可是,你們看清了她的一招一式嗎?”
有個夥計就說道:“這麼說,小三子,你可是看清楚啦?”
那小三子一拍胸,說:“不是我長嘴烏鴉吹牛,若論一招一式,我小三子不敢稱能,但這娘兒們的那套功夫,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
大家一聽,果然還信了他了,就有人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