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駕雲,這麼走,你就是走上個一百年,一千年!也走不到北水滲州。”
被無視。
“北水滲州荒蠻之地,妖獸橫行,去那裡有什麼意思?不如跟著本老祖去紅雲山吧,那裡山清水秀,鬼氣森森,可是塊寶地啊!”
繼續被無視。
昆墟老祖無奈,嘮叨著跟著她走了好遠,淩水天就是不說話,他有些幽綠的瞳孔轉了轉,手一翻,一把閃著金光的梭子浮現在手上,遞到了淩水天的面前,說道:
“這是上次搶你的玄雲織女梭,老祖我今天心情好,還你,要不要?”
淩水天終於停下了腳步,低頭凝視著面前的玄雲織女梭,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昆墟老祖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問道:“到底要不要,再不要本老祖就收回了啊!”
她終於伸出手了白淨的手,一把將梭子緊緊的攥到了手心中,低頭看著手中的梭子,身子微微的抖了起來,垂下頭好久都不動彈。
昆墟老祖有些疑惑,這大小姐又是怎麼了?
淩水天身子一軟,跪到了地上,將昆墟老祖嚇了一跳,說道:“這就要拜師了?”
跪在地上的銀髮少女沒有作聲,反倒伸手抓住了衣領,抬起頭張著嘴好像無法喘息一樣,就像一隻瀕死窒息的魚。
昆墟老祖突然覺得無法呼吸,彷彿業火焚身般痛苦,全身真元肆虐暴動,居然壓制不住,心中一驚,這好像是練功時產生了心魔業障,走火入魔的跡象啊!他活了數百萬年,心中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定是這丫頭心情鬱結導致血行不經,經脈逆轉致使真元狂暴,他連忙扶住了淩水天,用手拍向了她的後背,喊道:“不要忍著,快吐出來!”
淩水天喉嚨一甜,一口黑紅的淤血噴到了雪地之上。
昆墟老祖一股元氣打入她體內,罵罵咧咧的說道:“你死了不要緊,不要拖著我給你墊背。”
淩水天安靜了下來,一手攥著玄雲織女梭,另一手捂著心口,她覺得好像有一股剜心蝕骨的疼痛腐蝕著心臟,讓她壓抑的無法呼吸。
這純粹是精神上的感覺,昆墟老祖並未受到牽連,他惱火的一把扛起了淩水天,駕雲帶著她向東行去。
淩水天有些昏沉,陷入了一片濃郁無邊的黑暗,這片黑暗彷彿無邊無際,天地間沒有一點光亮,身體在其中膠著無法動彈,她在黑暗中摸索著,恐懼的想要痛哭,張開口吶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天兒。”
一道溫柔而優雅的聲音響起,好聽的不似人間所有,伴隨著這聲輕喚,光明將無邊黑暗驅散,露出了天道宮魔園中的景色,好風如水,清景無限,曲港跳魚,圓荷瀉露,一副良辰美景。
王鍾手中拿著一把白玉小梳,隔著錦簇花群站立在飛簷小亭中,與她對望。
他衝著她溫柔的微笑,笑容顛倒眾生。
淩水天連忙向他跑去,她臉上揚起了笑容,眼中夾雜著淚光,就像是溺水者見到了海岸,行刑者受到了特赦般的喜悅。然而周圍景物越來越虛幻,她怎麼跑都跑不到他的身前,他離她越來越遠。
腳下一滯,她摔在了地上,周圍美景盡數消失,燃起了無邊的紅色火海,熾烈的火焰鋪天蓋地,無邊的火海燒出了深淵,將他們分成了對立的兩岸。
身體如被紅蓮業火焚燒般炙熱,他依舊站在對岸衝著她微笑,在火海的照應下,他的笑容中藏著抹哀傷。
淩水天連忙隔空回了他一個微笑,卻像是要哭出來一般的難看。
她咬牙撐起身子。
哪怕被燒得體無完膚,她也要爬到他的身邊。
“淩水天!醒醒!”
一道驚雷般的聲音響起,將這一切全數震得消散掉。
火海沒了,他的身影也沒了。
菩提有樹花無期,彼岸血色長相憶。
夢醒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淩水天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面黑色的魔幡之上,昆墟老祖盤腿坐在她的身邊,正用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
她雙目遊離,似乎是在盯著昆墟老祖,又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昆墟老祖被她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陰測測的說道:“看什麼看!是不是本老祖這副新皮囊太好看了?”
淩水天收回了眼神,坐起身子冷聲道:“放我下去,我要去北水滲州。”
她要去北水滲州得到應有的一切,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