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一行人走出了客棧,在烏石鎮上閒逛。
就在楊天行所住的這家客棧對面的一家當鋪裡,走出一位將褲腳拉到腿肚上的莊稼漢子。這名莊稼漢子嘴裡叼著一根稻草,手裡掂著剛用一雙破鞋子典當來的六個墨幣,來到旁邊一條小巷子裡。這條巷子骯髒而臭亂,裡面聚集著本城幾乎一半的地痞流氓在這裡賭博。
這名莊稼漢子走進小巷子裡,大喝一聲:“胡老三,咱們再來賭一把!”
一條形貌猥瑣,身材佝僂的漢子笑嘻嘻地走出來:“喲,這麼快就弄到墨幣了?來來來,咱們重新來過。”
兩人當即一屁股坐在地上,胡老三從褲腳裡掏出兩個骰子,大聲呼喝著,兩人就這樣賭了起來。沒過多久,那莊稼漢子手中的墨幣就輸得乾乾淨淨,一張臉已脹成了紫紅色。“媽的,胡老三,你他媽的下手腳!”莊稼漢怒極,竟一腳將地上的骰子踢開。
胡老三冷笑道:“來老子這裡玩玩的,講究的都是一個信字。馬四,你沒錢就別來,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馬四怒目圓睜,幾乎要噴出火來。忽然,他眼角瞥見對面那家客棧的門口,走出一行人,他心中一動,偷偷注意著那群人的走向。只見那群人好似貴公子出遊,在街上悠閒亂逛著,他沉吟半半晌,忽地丟下胡老三,竟若無其事地跟在了後面。這馬四跟蹤的,當然就是楊天行一行人。
他見楊天行等人越走越遠,不禁回頭看了那客棧大門一眼,忽然竄進一條小巷子。那裡正有一個少年吊兒郎當地倚在牆角,仰望著天。他走過去,一拍那少年的肩膀,沉聲道:“點子走了,你去跟著他們。”
那少年二話不說,將嘴裡的草一口吐掉,看也不看馬四,便順著路跟了過去。馬四又回到那條小巷子,找了一個太陽所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坐了下來,彷彿在因生活的艱辛而愁苦,低眉嘆息。
忽聽一陣雜亂的蹄聲響,他朦朦朧朧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名長著一撇山羊鬚,服飾華貴的中年人走進了客棧。他的後面,跟了一大隊的傭兵。他眯著眼睛,彷彿睡著了,其實卻在用眼角,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群人。
那些傭兵連人帶馬都進了客棧,馬四不禁暗自皺眉:“他們找傭兵做什麼?難道想找傭兵來保護他們?”他心中冷笑,別說這尋常傭兵,便是傭兵城派人來,也保護不了你們。
不知不覺,太陽已下山了。馬四坐在牆角,撕吞著一塊乾麵餅,忽然,他發現從客棧中走出兩個傭兵。他心中也未在意,大口咀嚼著乾燥的有些發硬的麵餅。沒過多久,又有五名傭兵走了出來,隱隱中,只聽他們談論著:“城南的路應該好走些……”
馬四聽了,心下又在冷笑:“城南多山,好走個屁。這群傭兵當真是個廢物,還不知花幾個墨幣請來的!”
再過不久,從客棧門口又走出一大群傭兵。這些傭兵相互拉拉扯扯,口中大笑道:“今晚咱們須得好好放鬆一下,唉,那位管家大爺當真慷慨得緊。咱跑任務跑了這麼多年,頭一次遇到這麼貴氣的人。”?
金蟬脫殼2
“是啊,今玩去花坊尋幾個小妞兒,好好玩一把。聽說,這群人惹了一個了不得的高手,要我們保護,唉,只怕這任務不是那麼好完成的呢。”
“管他孃的,幹咱們這行,還不是刀頭舔血。那位管家大爺付了咱們這麼多錢,也值得咱們為他們冒險了。”
馬四終於將幹餅啃完了,聽了這些傭兵們逐漸遠去的話,暗自不屑:“明日有重大任務出行,今夜不好好休整,竟出去尋歡作樂。”心中對這群人鄙視到了極點,忽然心中又想:“就憑他們,當然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他們今朝既然得了錢,若非不及時行樂,過了今晚,只怕就再也沒機會了。”這樣一想,有覺得這些傭兵實在是聰明得緊。
後來,又三三兩兩地走出一些傭兵,分向四面八方走去,口中說得,都是些只有男人才明白的句子。
天色漸漸黑了,烏石鎮內華燈初上,再也沒有傭兵從客棧裡出來了,居然也沒有傭兵回客棧去。馬四皺起了眉頭,卻也沒介意,隨手將旁邊的破氈帽蓋在頭上,與一些無家可歸的混混,乞丐一起坐在黑暗的角落裡,閉目養神起來。
時間漸漸流淌,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燈光也一盞一盞地滅掉。小縣城就是如此,人們很早就回家了。
一陣冷風吹過,吹起了空闊街道上的落葉,滿空飛舞。這條小街,忽然間竟變得淒涼起來。馬四縮排了衣衫,蜷曲在一起,他看似已睡著了,其實自始至終,都未曾真正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