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一邊上馬一邊說:“這東溪村東頭有個大戶,跟俺相熟的,他人又好客仗義,俺帶路去那借宿一夜,不正好嗎?”說完便領著馬車向村東而去。
雷橫一路而行,出了村子,又走了半里,那前頭便見有一大莊院,蕭峰遠遠聽見莊內有人提氣暗喝,似在幹些什麼吃力事。
雷橫帶頭來到莊院門口,叫一聲道:“晁大哥,又在練功啊?”
只見莊院內一名年約二十的大漢正提著兩個各有百餘斤的石鎖,正在練拳,那姓晁的大漢聽見雷橫叫喚,放下石鎖,答應道:“哈~~什麼風把雷小哥吹來了?咦~~雷小哥還帶了朋友來啊?”
雷橫連忙介紹道:“晁大哥,這是喬先生和喬夫人,趙四爺的朋友,要到北方走生意呢!因為趕過了宿頭,我就帶他們來這借個房間歇一晚上。喬先生,這是俺的好朋友,人稱‘托塔天王’的晁蓋晁大哥,晁大哥義氣好~~”
晁蓋一把按住雷橫肩膀,笑道:“雷小哥你就少給我送帽子了,別說是趙四爺的朋友,就算不是,難道我還能幹看著要他們野宿不成?”
說完上前跟蕭峰一握手,問道:“喬先生是哪裡人?北地苦寒,到北方要做什麼生意?”
蕭峰只覺晁蓋手上用力,心念電閃:好傢伙,一上來就是江湖手段,我帶著面具,就算裝疼,面色也騙不了人,看來還是要壓他一壓。
蕭峰任晁蓋握著自己的手,卻不用勁回應,口中悠然答道:“喬某祖上和北地有些關係,但我自小就是嵩山腳下長大,此次北上,一來是要買些人參貂皮,二來也是尋一尋祖上足跡。”
他字字句句都是不慌不忙,卻聽得晁蓋心驚不已:我漸漸加勁,現在已經使上全力,這老漢怎的似渾沒事兒一般?口中卻是呵呵笑道:“原來喬先生家住嵩山,敢情有到少林寺學過本領?”
蕭峰點頭答道:“不錯,喬某年少時確在少林寺的大師教導下練過幾年。”
一邊說一邊拇指暗暗用勁,晁蓋只覺手背一道巨力壓下,掌骨幾乎當場折斷,雖能任住沒有叫出來,但已疼得冷汗直冒,牙關緊咬,連話都說不上,只得強作微笑點頭,卻是三分似笑,七分似哭。
以蕭峰現時舉世無匹的功力,就是鐵塊也可輕易捏成粉碎,何況是血肉之軀?雖只是一根拇指,晁蓋已經吃不消,蕭峰見他竟能忍住不叫,也有些佩服,心想若再加力,他手掌必定不保,於是收回拇指上的壓力,改以食指點在晁蓋脈門上,一道‘商陽劍’真氣緩慢送入,為晁蓋鎮痛,這是在縹緲峰上時在二弟虛竹身上學來的一些療傷法門,晁蓋立覺整個手掌暖洋洋的,痛楚全消。
蕭峰放開手來,晁蓋看著蕭峰,又是佩服又是慚愧,但見蕭峰一臉渾不在意,並無怪責之色,暗罵自己魯莽,忙又拉著蕭峰往屋裡走,說:“喬先生,喬夫人,若不嫌舍下寒酸,就請在此多住幾天吧!”
這次才是晁蓋真心實意的說話,蕭峰和趙靈珠被他領入莊內安頓。晁蓋著下人準備酒席,雷橫則幫忙安排馬車停放。
蕭峰和趙靈珠在客房裡面歇息待候,趙靈珠挨近丈夫,輕聲說道:“峰哥,我覺得這莊子有點古怪。”
蕭峰奇道:“有什麼古怪啊?不就是個江湖漢子的莊子嗎?”
趙靈珠搖頭道:“不是,這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象有什麼靈物籠罩著一樣的。”
“哦?那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裡有人用法術布了陷阱嗎?”蕭峰忙問道,趙靈珠又搖了搖頭,說:“也不是,這股靈力光明正大,也不象有惡意,只不過總是令我有點心神不定。”
蕭峰聽得如此,笑道:“既然並非什麼陷阱,管它做甚?反正我們只宿一夜,明天就要繼續趕路了。”趙靈珠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想。
晁蓋準備好酒席,便親自來到客廂請蕭峰夫婦到大廳入席,看其樣子已是對蕭峰畢恭畢敬,當然對‘喬夫人’也不會怠慢。
眾人來到大廳坐下,席間只得蕭峰夫婦、晁蓋和雷橫四人,卻也毋須分主次之席,晁蓋領教過蕭峰一手本事,自然是羨慕得很,拉著雷橫不斷向蕭峰敬酒,趙靈珠酒量不高,又是變作老婦人,便就只喝了一小杯做做樣子,蕭峰卻是甚為喜歡兩個小子有豪氣,三人連乾幾杯,只覺不過癮,又換上大碗,直將雷橫喝得昏頭轉向,晁蓋也是面紅耳赤。
酒喝多了難免會有些收不住口,晁蓋大著舌頭說:“喬~~喬先生!我晁蓋從來就~~就很少服人,今天~~今天算是見識到真~~真英雄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氣力象~~象喬先生你這麼大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