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你要上天了不成,給我住口!”
沈凝語氣倔強,“爹,你聽我說完,雖是祖父訂下的親事,但既知道水深火熱,我對他也沒有半分感情,我們何必非去淌這趟渾水呢?”
說完這番話後,沈凝看見自家爹爹的眼睛已經可以用怒目圓睜來形容了。
“沈凝,誰給你的膽子,大不敬的話也敢隨意說出口!”沈晷面色平靜,語氣沒有半分波瀾。
但沈凝知道,這次沈晷才是動真怒了,而不是像剛進書房那樣。情緒浮於表面的爹爹更好搞定,只是想用怒吼鎮住自己而已。
沈凝也知道其實父親比自己看得更清楚,但皇室的尊嚴並不是那麼好挑釁的。沉浮於官場這麼多年,父親比自己更理智,與之俱來的,也更畏手畏腳。
但不斬斷這段親事,犧牲的將不僅僅是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可能還有整個尚書府甚至整個沈家的性命。
沈晷的語氣依舊沒有波瀾,也不帶一絲怒氣:“誰給你拒絕當皇子妃的權利的?”
沈凝皺皺眉,想著還是快刀斬亂麻吧,拖得越久,纏得越亂,“爹,你想過整個尚書府的前途嗎?”話一出口,沈凝明顯感覺到沈晷的身子僵了僵。
一直沉默的孃親終於開口了,“凝兒,你先回房吧。”
“好”,沈凝也知道,想退掉皇家的親,光是做決定,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隨後幾天,沈凝都自覺地乖乖待在家裡彈琴練字。
畢竟兩個目的都不是能夠輕易達到的,只有循序漸進的進行,來日方長,一下子惹毛自家父親就不好了。
雖然動作沒有自家孃親的優雅流暢,但沈凝的字還是寫得很不錯的。
不同於孟菡萏收放自如,剛柔結合的字,沈凝的字給人一種瀟灑俊逸之感。
而這一手好字,當然歸功於自家才女孃親的悉心教導啦。
這天,沈凝正在房間寫著自己的商業計劃書,既然有鴻鵠之志,那就得有所方向。
一直信鴿飛到窗柩上,沈凝放下筆,走了過去。
輕輕取下鴿子腳上的信。
“後日申時一刻,飛鶩客棧,天子一號房,洽談”龍飛鳳舞的數十字,剛勁有力卻又不失美感。
飛鶩客棧處於彩霞街的正中央,是彩霞街中沈凝最想要的店鋪。
所以沈凝第一反應很興奮。
可前段時間才買下了隔壁的綢緞莊,手頭有點緊啊。
而且沈凝記得自己自知銀兩不夠,不曾“勾搭”過飛鶩客棧的掌櫃啊。
也不知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中意飛鶩客棧的,難不成是自己平日裡行事太張揚了?
可那半條街的產業也不都在自己名下啊,而且自己一直都是在幕後行事的。
平日裡想擴大規模去各種店混臉熟時,也不曾暴露過自己的意圖,只是言語試探啊。
沈凝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了不管了,送上門的機會還是得抓住的,具體如何到時隨機應變好了。
到了約定的日子,陽光明媚,沈凝心情挺好,甚至有些忍不住想哼歌。
可是沒得到父親鬆口的,她只好採取老計策了——翻牆,還是低調一點好了,哼歌什麼的太容易被發現。
為了讓自己顯得成熟些,沈凝身穿繡著黑色水紋的深藍色羅裙,還特地將頭髮綰了起來,一隻八寶翡翠點綴,拋開那張臉不看,就是一個已婚婦人裝扮。
於是沈凝戴了層面紗遮住自己稍顯稚嫩的臉。
可剛到達約定地點,她這身偽裝就直接作廢了。
飛鶩客棧,天子一號房內。
李翊坐在茶桌前,修長的手拿著紅木茶匙,不緊不慢地沏著茶,陽光灑在他的背上。
沈凝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逆光中的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上面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身材欣長,看不清楚相貌,但氣質極佳,動作優雅。
沈凝走近些,正準備拱手行禮,便看見李翊那張文質彬彬的臉。
“酸書生,怎麼是你?”沈凝驚呼。
出口便反應過來,壞了,暴露身份了,沈凝暗自惱恨,一把扯掉了面紗。
看著沈凝惱怒的模樣,李翊輕笑了聲,手中動作終於停止,遞了杯茶過去:“嚐嚐。”聲音溫雅悅耳。
沈凝接過茶,順勢坐下,抿了一小口:“紅印園茶”,又細細品味了下,“茶湯透紅,入口微苦,回味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