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一人來高,讓人很有些望不到前、望不到後的感覺。
這座府邸至少也建了百年了;從院牆上邊看進去,能看到若干厚重的黑瓦屋頂;還有些長得挺高的樹冒出了個繁茂的樹冠來。
華苓只是看了幾眼就放下了簾子。她會好好調整自己的情緒和想法。
期望高出了現實就降低;情緒失控就努力讓自己沒有第二回,她會好好向衛羿道歉;修補關係,她能做到的。雖然情緒上還有些不情願,但只要再做些心理建設;她能做到的。
金瓶提醒得對;以後是要和衛羿在一處過日子。衛羿已經很好了,而且對她也很好。他是十分優秀的人,不僅在這個時代是,即使是在後世,也同樣算是。這樣她還求什麼呢,她應該快快樂樂,感謝上天叫她遇到這樣好的物件。
在這樣的夫妻關係上,還是用對待合作伙伴的態度去面對對方比較好。時刻記住自己和對方的底線,有適度的幽默和寬容,這樣才能合作愉快。
金瓶陪坐在馬車的另一邊,注意著華苓的表情,很識時務地並沒有出聲打攪她。
馬車緩緩在弼公府大門前停下了,弼公府門口守衛的軍士看清了是丞公家的馬車,上來行禮,又有一個快步到府邸中去稟告衛都尉和藥叟。
“娘子。”金瓶輕輕扶了扶華苓的手臂,與她道:“娘子,等候郎君到門口來,娘子將酒菜與他,多說些話再歸家罷。娘子,金瓶這些年多受娘子信重,也從不敢稍忘本心。若是娘子做得不對,金瓶不能不視若無睹。娘子,聽金瓶一句話兒,千萬勿要再胡亂與郎君置氣了。”
那回華苓與衛五郎在河邊說了什麼,金瓶並不知曉細節,但她是看見了,兩人越說越是氣氛僵硬,最後一路上竟沒有再交談半句。今日是華苓自己決定要親自來送酒菜的,但金瓶很清楚華苓性子傲,來了也未必肯對衛五郎君說軟話。若是因為華苓表現冷淡,讓衛五郎君心中越發生怒,以後兩夫妻日子堪憂。
華苓看看金瓶擔憂的神情,淺淺一笑。她點頭說道:“金瓶姐姐都是為我好,我心裡清楚的。你當真不必擔憂許多,我上回做得不對,我是要與他致歉的。”
其實華苓長得當真好看,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烏髮堆雲,身量高挑,舉止秀雅。今日出外前也略作打扮了,著一身繡了瓊花的丁香色襦裙,挽一個墮馬髻兒,發上也不簪別物,懶懶插了一把嵌玉金梳,人越發是清水芙蓉一般。
金瓶將華苓上下看了一回,暗忖娘子是這樣好看,誰見了都要道個好字。衛五郎君見了娘子應當也不會不高興的,只要娘子再說些軟話,兩人自然就重修舊好了,到這裡面上才有了些放心的笑顏色。
華苓下了馬車,金瓶提著食盒。
也沒有多久,衛羿腳步穩穩地從大門裡行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名神氣十足的軍士。衛羿一眼就看了過來,表情平淡。
就是這樣的表情,讓華苓終於將種種情緒壓了下去。她微笑了起來,迎上他的視線,並手鄭重地躬身一禮,直起身之後才道:“謝九見過衛五哥,有勞你出迎了。聽藥叟他老人家說想用些下酒菜,謝九就冒昧送來了,也不知合不合藥叟的口味。”
她再次一禮,輕聲道:“衛五哥,其實謝九是來致歉的。上回謝九是想差了,生了不該生的氣,叫五哥也不愉了。懇請衛五哥大人有大量,勿要與謝九計較。”
她頓了頓,仔細地說道:“至於惠文館,如今運作已經上了軌道,一段時日內,不必再要謝九在其中周旋。家裡兩位嫂嫂月份也漸漸大了,謝九近期會好好在家裡幫忙,不會再去惠文館。謝九是知禮的人,不會作離譜的事,請衛五哥放心。”
華苓的話說得很鄭重,也是當著侍婢們、侍衛們和弼公府軍士們的面。如此當面道歉自然有些丟顏面,僕婢軍士們很自覺地低下了頭,只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
金瓶有些緊張地在後頭悄悄留意著這兩人的表情和動作。金瓶從江陵來到金陵以前,曾經受過許多針對性的訓練,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上是很拿手的。但如今她也看不出衛五郎君是接受了娘子的道歉,還是沒有。不過娘子是當真如她之前所說,老老實實地致歉了,這讓金瓶很是鬆一口氣。她早就知道,主人家從小就是識時務的。世家女郎不論是什麼性情,最要緊都是要有這一點。
衛羿站在那裡,朝華苓看了片刻。他一張眉俊目朗的面容表情越發平淡,嘴唇抿緊,一時並沒有說話。
他是對莫杭的存在不高興,至今也不高興,他看得出莫杭對謝九的情意,他是不願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