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嫁了,撲面而來的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那些小事,也許身邊、家中所有的人都很難理解她的想法,只能是她去了解、去適應。這段過程,七娘一定會覺得不樂。
所以如果是為七娘好,現在就應該多讓她看清楚這個世界。
要讓她對以後可能過的日子覺得‘甘心’。
但是這樣一個才沒了母親和哥哥的女孩兒,好容易才高興了起來,若是拿許多烏糟事去煩擾她,又是何苦來由?
就好象一塊光華璀璨的寶石,它生來就那麼美,它的每一根線條都有它的驕傲,要如何狠心的人,才能拿一些不值錢、不起眼的沙礫去打磨它呢?
“小九。”
七娘走過來,頂了頂華苓的額角,不滿道:“你又發呆。”
八娘眼珠子一轉,拉著華苓的手央求道:“九娘,九娘,你得了什麼好東西呀,與我們看看,看看好不好?”
華苓揉揉額頭,點頭笑道:“好,大家下了學就到我那裡去看啊,有喜歡的就挑幾樣。”
娘子們都很高興,雖然不能像九娘那樣討爹爹歡心,但可以白得好東西,誰不情願呀!
於是下學後,娘子們一道到了竹園,將華苓新得的好東西都看了一轉,然後一人挑走了幾樣東西。裡面價值最高的是一整斛的黑色珍珠,珍珠之中顏色稀奇的原本價格就高,這一斛來自朱輔公的黑珍珠顆顆大小一致,估價怕是能到兩千兩,就被娘子們數數一人分了一匣,心疼得辛嬤嬤說不出話。
相公送來的,一副尺寬的前朝草書大家的手跡給了七娘,其他娘子們也各自看著喜好選了喜歡的東西,三娘臨近出嫁,華苓乾脆又多給了她一份。
將娘子們都送走,華苓看著辛嬤嬤笑,嬤嬤心疼得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好幾條。
金瓶笑道:“嬤嬤看了我們娘子這許多年了,難道還不曉得我們娘子大方?也就是些好東西,也並沒有好得天上地下就此一份呀。”
華苓彎彎眼睛:“還是金瓶姐姐有氣度。”
辛嬤嬤摟著華苓嘆氣,心道這孩子還是這樣大手大腳,以後可如何是好。
……
第二日,晏河給華苓回了信來,只說孩子很健康,滿月宴會在宮裡辦,就不請她了,往後再請她去看孩子。
華苓便把這事暫時放到了一邊。
六月初原本正是江南梅雨之季,但今歲江南卻近乎‘空梅’,江南大旱之地在整個六月幾乎都沒有下雨。今歲的第一造稻穀是無收了,第二造稻穀也普遍無法栽種。連就在江邊的金陵,進了六月之後,也只下了一兩場小雨,城內外大小河流的水位降得十分厲害,一些只有二三米、四五米寬的小河流陸續斷流惡了。
府中打有深井,用水倒是還並無大問題,但華苓早早就跟謝丞公提過用水需節約的事,是以丞公也早早就對府中上下用水作了限制。因為,雖然井水抽上來的是平常看不見的地下河的水,但地下河的水源也是有限的。後世好些千萬人口級別的大城市,人口稠密,對於水的消耗極其驚人,地下水位沉降得厲害,偶爾就會發生整片的地面裂開、整棟樓歪倒下的事故,到那時再來考慮節約水源的問題就太晚了。
大旱時常伴著蝗災,袁州、吉州、虔州等地出現了鋪天蓋地的蝗蟲,這些黃色的小昆蟲也不知從何而起,成群結隊、鋪天蓋地,凡是它們所經之地,所有的植物都會被啃食殆盡。
這幾州百姓,今年內是無法耕種的了,朝廷只得儘量調運米糧支援,在丞公相公等人的提前準備和安置下,也並未出現大量流民離開當地的事。
大郎也坐不住了,他負責著族中在江南一帶的產業,身在金陵,畢竟無法得到第一手的資訊,是以六月中就帶著人往南去了。謝族本身經營得法,儲糧充足,若是必要,也是願意拿出大量米糧來賑災的,其他幾家也是如此,地位越高,責任越大,大家都明白這一點。
丞公也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於是今歲的七夕,乞巧節,丞公府中過得特別冷清。
出了七月,進了八月,江南道終於下了一場豪雨,肆虐的旱情漸漸消泯,百姓們喜極而泣。但是八月要栽種稻穀已經太遲,當地百姓只能遍栽甘薯、土芋等能一直長到初冬的作物,聊以來年充飢。
八月初八,三娘出嫁。
有爹爹疼愛,姐妹加持,三孃的嫁妝比二孃當時的還要厚幾分。三娘繡藝絕佳,身上的翟衣、繡鞋、團扇等物都是自己精心繡制而成,一出現在客人們跟前,身姿秀雅婀娜、衣裙精緻華美,就看得所有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