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裡面,這也會是它的子弟當中最好的那一小撮,有膽識、有見地、維護兄弟姐妹,一個家族裡若全是這樣的孩子,要興旺當真不難。
這樣的孩子,若是好好教導,叫他保持了這樣精銳的心性長大,當真是所向披靡。
只是年紀太小,依然過於稚弱了,又是女子。
這世上許多的事,都不是單憑一股心氣,就能有所建樹的。
看到謝丞公盛怒,一掌拍斷了高椅的扶手。朱謙濼搖了搖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定,不準備摻和到這回事裡面去。
謝丞公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宋嬤嬤,宋嬤嬤畏懼著他的憤怒,卻也有著幾分坦然。
宋嬤嬤知道,謝丞公發現了她任憑華苓跟在她身後,混出家門,跟著上了戰船的事,定然會震怒,但她還是幫了華苓。
一是兩年前,宋嬤嬤得過華苓在醫療護理上的指點幫助,將她做錯事的遠房侄子從處罰下保住了一條性命,就這一條,就值得宋嬤嬤冒著被杖斃的風險應承華苓的請求。二是,其實謝貴大掌事也不是不知曉這件事,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沒有說穿。九娘子深得丞公喜愛,丞公即使震怒,也未必會如何處罰九娘子——這是他們共同的認識。
盛怒之下,謝丞公的語氣反倒越發淡了。“你這是打量著,爹爹不會懲罰你。你竟以為自己有如此大的臉面?誰給你的膽氣?”見那跪伏在地的小女兒只是一動不動地聽著,謝丞公心中越發憤怒,盯了跪在旁邊的謝貴和宋嬤嬤一眼。若不是這兩個老東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華苓如何混得上來。
華苓垂眸盯著距離她的鼻子不到三寸的甲板,木甲板上塗過防水清漆,又被常年踩踏使用,早就髒汙斑駁。但是木紋依然清晰可見。她輕輕動了動鼻子,嗅到了一種淡淡的臭味。說不出是什麼臭味,也許很久很久之前,也聞到過類似的味道,在丞公府中被處處呵護,就是這點臭氣都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謝丞公的語氣很淡,但是她聽得出裡面的憤怒,她也知道這回之後,自己也許就會被丞公爹從重處罰,從此厭棄,但她也不後悔。
這樣的局面甚至讓她覺得有些好笑,她似乎在局中,又似乎在人間之外,思緒不合時宜地翻湧。
如果這回殺害了大郎的兇手無法追出,丞公府的生活就不過是個虛幻的泡影罷了。謝氏一族當中有叛徒,等於頭上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除非她催眠自己說,這個世界很安全,否則,如何還能安頓於那樣的生活當中。
她會堅持跟著來,是因為她相信自己觀察事物的角度,和知識儲備都有與當代人不同的地方,這是她的優點,她也許是有用的。
於是,見謝丞公久不叫她起身,華苓很乾脆地自己抬起頭,朝丞公爹笑一笑,柔聲道:“爹爹,女兒錯了。請爹爹原諒女兒。”
還笑得出來?朱謙濼驚訝了一下,謝家這個小女兒心性當真叫人要刮目相看。扛得住謝丞公的壓力,不畏不懼,不卑不亢,還能有幾分柔和婉轉的風度,輾轉求和,如此一來,反倒顯得黑臉的謝丞公都有幾分不近情理,他看得都想擊節讚歎。
脊樑骨挺直的人總是叫人讚賞些的,一個脊樑骨筆直筆直的人,他願意彎下腰來請求的事,必然是對他十分重要的。被這樣懇求,有幾個人能不感覺到幾分受寵若驚?
連旁觀的朱謙濼都對華苓有這樣高的評價,謝丞公一向愛惜小女兒,又怎麼會無動於衷。
他沉著臉道:“此事畢後,九娘領三十杖。謝貴、宋蘭罰俸五年,領二十杖。”謝貴、宋嬤嬤兩人立刻就鬆了一口氣。丞公果是心軟了,這過了明路,以後就好辦了。
總算暫時過關了。華苓安靜地笑了笑,再次一拜道:“多謝爹爹開恩。”
“此乃戰船,船上一切人等皆需遵從軍令而行。你隨宋嬤嬤行動,不可亂走。若是鬧出簍子來,我必將秉公將你處置,絕不輕饒。”
“是,丞公。”華苓肅容改了稱呼。
看著丞公的小女兒沉穩地跟著宋嬤嬤下去了,朱謙濼嘆道:“丞公養得好女兒。”即使折了大郎,如果謝丞公依然還有個這樣資質的兒子,也就不必太愁將來了。這樣的心性,如何竟不是兒子,當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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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丹內陸久無戰火,長江、黃河兩內河流域也十分平靜,向來不是大丹水軍的重點防守之地。沿河只有若干個位於要害的江河交匯點,與長江入海口處,有朱家水師建營守護。
江陵地處中原中心位置,四海通衢,便是其中一個水軍建營之處。除了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