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沒了。
大都最奢華的青樓,變成了一片廢墟。
張哲翰站在殘垣斷壁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裡爆發過一場慘烈的戰鬥,至少是天極境之間的大戰,才能把偌大的建築夷為平地。只是不知道是天行者之間的戰鬥,還是天行者在攻擊Npc,亦或是Npc打的天行者。
不知死了多少妓女,不知道少了多少王公巨賈,有多少天行者被殃及。張哲翰想不明白有什麼理由一定要在這麼繁華的地方動手,但他更關心的是關漢卿,不知道是死是活,不知道去了哪裡。
“太可惡了,那麼多美女,也下得去手!”陶一山憤憤道。他心裡想的是曾經和他春宵一刻的女人。
副本里的殺戮見過太多,張哲翰早已習以為常,收斂心神道:“走,咱們去杭州。”
按非非提供的資料,大都到杭州直線距離1252.2公里,玄鳥要飛6個小時,這個方案很快被否決,剛剛遭遇天極境伏擊,張哲翰心有餘悸,即便是晚上趁夜飛行,也難保不被發現,萬一地面上再躥出個天極境,一定會像呆鳥一樣被拍落在地上。
另一個方案是乘船走京杭大運河。大都的糧食都是從杭州運來的,碼頭就在積水潭。忽必烈花10年時間開鑿了三段河道,把原來以洛陽為中心的隋代橫向運河,修築成以大都為中心,南下直達杭州的縱向大運河,新的京杭大運河雖然比繞道洛陽的隋唐大運河縮短了九百多公里,但依然有1864公里,如果按古時行船正常速度每小時12公里,一天行船16個小時,無論如何也要走10天。
馬車比船速度快一些,但路程彎曲,天寒地凍,根本就跑不起來,算來算去大致也要十天左右。
副本全部剩餘時間加起來已不到兩個月,十天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就在張哲翰一籌莫展的時候,身邊的書僮卻帶來了驚喜。昨天在怡雲館教陶一山筆法十二意,隨口提及要去杭州,小夥子自告奮勇說,他苟著重新整理的時候曾經流浪到過杭州,有座標。想睡覺就送枕頭,張哲翰甚至懷疑他要麼是Npc,要麼是共祭會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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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世紀宋元更迭時期的杭州,無疑是當時世界上規模最大和最為富庶的大都會。據學者考證,南宋的最後十年,杭州人口已逾百萬,而同時期歐洲最大的城市威尼斯,人口也不過二十萬。
六年前的至元十三年,元朝軍隊攻佔南宋“行在”臨安府,剛屠了常州城的元軍在臨安卻一人未殺。南宋汪元量有詩讚曰:\"衣冠不改只如先,關會通行滿塵廛。北客南人成買賣,京師依舊使銅錢。伯顏丞相呂將軍,收了江南不殺人。昨日太皇請茶飯,滿朝朱紫盡降臣。\"
元朝在江浙地區設立江淮行省,杭州從“行在”變成行省省會,政治地位雖然因改朝換代而下降,但經濟上的重要性仍然不減。在蒙古人的\"無為\"統治之下,臨安迅速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甚至比南宋時期更進一步。在整個元朝近百年間,京杭大運河兩端的杭州和大都是當時全國南北的兩大都會,杭州是朝廷當之無愧的錢袋子,繁華依舊。
傳諸後世的關漢卿雜曲《梁州》中就曾描繪過他眼中的杭州:
“普天下錦繡鄉,環海內風流地。大元朝新附國,亡宋家舊華夷。水秀山奇,一到處堪遊戲,這答兒忒富貴。滿城中繡幕風簾,一鬨地人煙湊集。百十里街衢整齊,萬餘家樓閣參差,並無半答兒閒田地。松軒竹徑,藥圃花蹊,茶園稻陌,竹塢梅溪。一陀兒一句詩題,一步兒一扇屏幃。西鹽場便似一帶瓊瑤,吳山色千疊翡翠。兀良望錢塘江萬項玻璃。更有清溪綠水,畫船兒來往閒遊戲。浙江亭緊相對,相對著險嶺高峰長怪石,堪羨堪題。”
北方人關漢卿對江南的軟紅香土自有一番新鮮感,在他的筆下,一個鮮活的杭州已清晰歷然。
張哲翰沒想到陶一山的座標竟然是在春風樓,更沒想到臨安最大的官酒樓竟然還在,和他在《黃天蕩》副本里去過的春風樓一模一樣。
樓外酒旗呼啦啦飄動,香車寶馬不絕,樓內絲竹琴瑟,燈燭輝煌。
這裡有杭州最有名的廚子,也有杭州最漂亮的歌舞伎,只是座上客中粗獷豪放的蒙古人佔了多數,昔日放浪形骸的文人騷客都已成了縮在角落裡的老鼠。
蒙古人獨尊,法律不平等,廢除科舉,限制漢人和南人入仕,“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獵、八娼、九儒、十丐”,文人的社會地位一落千丈,連娼妓都不如。
腳一落地,張哲翰就拽著陶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