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比克剛爽朗地笑著,領著寧妮和張哲翰穿過工坊到了後院,在一張寬大的漆器茶几旁坐下。
“你拍的紀錄片我看過了,感謝你為我們做宣傳啊,這幾天很多遊客都是看了紀錄片來買漆器的。”曲比克剛沏著茶,興奮地說。
張哲翰沒搭茬,由著他倆去聊,眼睛在四面牆上搜尋著。
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漆器,碗碟、羊頭、牛頭、花瓶、動物,琳琅滿目。
在牆角的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張哲翰找到了他想找的漆器,一個彩繪面具。
這就是剛才那個美國人說的“牆上那個面具”?
張哲翰站起身,走近牆角。
這個面具和真人的臉差不多大,一般的彝族漆器都有紅黑黃三種顏色,但它卻只有黑黃兩色,確切地說是黑金兩色。
黑漆的弧形木板上繪製著金色的面具,給人一種古樸詭秘的感覺。
金色的面具和三星堆的面具有點像,但又不太像,說不出區別在哪裡。
“張導眼力真厲害,一來就看見了這個面具。”
曲比克剛和寧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張哲翰身後,顯然寧妮介紹了她男朋友姓張。
“我在片子裡看見過這個面具,沒想到原物更好看。”張哲翰找著藉口。
“這是非賣品,剛才出去的那些美國人出了很高的價錢,我都沒賣。可能是看了你們的片子吧,這幾天來問這個面具的人特別多。”
“為什麼不賣呢?”
“這是我爺爺畫的,鎮宅用的,不能賣。”
“您爺爺?”
“我爺爺是畢摩,他畫的東西都是有法力的,方圓百里的很多畢摩的法器都是他畫的。”
張哲翰終於聽到了夢寐以求的“畢摩”兩個字。
“曲比克剛老師,我們過幾天就要拍三星堆的紀錄片,聽好幾個專家說,三星堆和畢摩有關係。”寧妮趁機發揮導演的能力。
“是的,川大的段院士就建議我們採訪畢摩。”張哲翰推波助瀾。
“沒問題,我一會兒就帶你們去見我爺爺。”曲比克剛朗聲說道。
蜿蜒的山村路上,到處是三三兩兩的遊客。
除了購買漆器,他們還在山村小店裡搜尋著彝族特色的美食。
張哲翰在人群裡又看到了剛才那幾個美國人,他們正啃著彝族的坨坨肉。
在村東頭最高的一座石塊砌成的院子裡,張哲翰和寧妮見到了曲比克剛的爺爺,一位七十多歲的銀髮老者。
老人正在指點五六個孩子抄寫經卷,孩子們大小不一,最大的十五六歲,最小的只有六七歲。
“這些都是我爺爺收的徒弟,未來的小畢摩。”曲比克剛介紹說。
看有人進來,老人迎了過來:“這不是寧導嗎,貴客啊,歡迎歡迎!”
“爺爺,他們正在拍三星堆的紀錄片,想採訪您一下。”曲比克剛直奔主題。
“好,好,裡邊坐。”
“是段院士推薦我們來找您的,聽說考古隊當年找過您?”寧妮在匯入話題,這是採訪的基本功。
“好幾年前的事了,他們找我主要是因為那7個符號。”老人說道。
張哲翰開啟手機裡的圖片:“這7個符號?”
“是的,他們感覺這是古彝族的文字,而古彝文只有畢摩認得。”
“您解讀出來了嗎?”
“我說了,他們不信。”
“為什麼呢?”
“他們說缺乏科學證據。這就沒辦法了,畢摩經卷是靠代代傳抄往下傳的,沒什麼文物,我沒辦法提供他們要的證據。”
“那您依據什麼來解讀的呢?”
“我曾經在老師那裡見到過一個很舊的羊皮卷,上面就有這些字。”
“那個羊皮卷在哪兒?”
“還在我老師手裡。”
“您老師……他在哪兒?”張哲翰本來想問“還健在”的,話到嘴邊換了詞。
“離這兒比較遠,在大風頂下的龍窩鄉古佚村。”
“我們在曲比克剛老師那裡看到了您畫的面具,能不能讓我看看原件?”
“哦,那個面具啊,也在我老師那裡。”
“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有。我老師年事已高,不見外人,如果不是寧導幫了我們那麼大的忙,我也不會說的。”
“那我們這麼去會不會很唐突?”張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