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本以為是降罪於他,卻連提都不曾提及,一直追問一些人間瑣事,究竟是為哪般呢?
他隱隱覺著,佛祖似乎看穿了他的謊言,知道凶煞是他設計放走的。
思及此,焚燈沉靜的眼底微微盪出些許細波。
他已多年不曾與凶煞有過接觸了,佛祖又是如何看出自己有心救他的呢?
是佛祖的神通,還是自己無意中表露出了什麼?
心緒不寧,焚燈習慣性的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擱在兩指間一粒粒捻著。
他的手指極為靈活,越捻越快。
倏然又停住。
不對!
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奇怪的想法,有心救那凶煞?怎麼可能?
一切計劃,不過是為了獲取功德、提升境界罷了。
葉隱確實有罪,不是他憑空捏造的,他只不過順水推舟,將這份罪過擴大,利用了凶煞而已。
佛祖心中是支援的,他曾數次隱晦的提醒過他,為了佛道發展,有時,有必要耍一些小手段,不然善謹佛祖不會創造出收割分|身之法。但此事並不光彩,說出來不好聽,故而佛祖揭過不提。反正那凶煞被淨化千萬年,時日無多,逃便逃了吧,也做不出什麼惡事了。
他若再敢行惡,自己必定親手誅殺。
私心?
呵,區區一隻凶煞,憑什麼?
沒錯,這才是事實。
焚燈自我催眠一般,輕而易舉便說服了自己,眼底的波紋漸漸褪去,恢復一貫的死寂。他將佛珠重新環在手腕上,收回看向佛殿的視線,取出了自己那盞囚禁著葉隱的金燈。
紅塵滋味兒,他已經體驗過了。
很美好,可那又如何呢?
聚散離合,緣起緣滅,風動雲動心動,風停雲散心死。再嬌豔的容顏,再繾倦的溫柔,終究不過夢幻泡影。
既是遲早歸入虛無,又何必太過在意。
凡塵螻蟻,實在愚昧可憐。
……
佛殿內。
焚燈離開之後,孤劫從屏風後度步而出。
澄空起身道:“小僧已按照您的吩咐,給那燈內的輪迴守護施展了一層保護罩,焚燈不會發現。那守護還揣著一顆佛蓮子,短時間內性命應是無虞。”
孤劫不語,面具下那張臉慘白的可怕。
澄空問道:“您為何不將佛蓮子取回來,還要保護那個守護?
“我認得她。”
“恩?”
“夜遊深惡痛絕之人。”
“夜遊?”澄空唸叨著這個名字,想起來,是焚燈分|身已故的摯友。
孤劫慢慢走到窗下,視線透過窗子望出去:“夜遊的上一世,是一條毒蛇精,名叫葉琅,生活在兩百萬年前吧,他有個奇特之處,一隻手可以窺探輪迴道,被稱為輪迴手。素和的上一世,就是焚燈說的那個瞎子和尚,法號天行。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天行想要轉世成素和,與朝歌一起研究輪迴道的運轉規律,最後借用葉琅的輪迴手,成功窺探到了素和的輪迴軌跡……”
輪迴還能這麼玩?
枉澄空進階佛祖之位多年,聞所未聞。
他不由想起輪迴殿內那位高深莫測的小鏡主來,輪迴一道,果然奧妙非凡。
“葉琅使用輪迴手窺探星域輪迴道時,被輪迴之子葉隱發現了。她進入葉琅的意識世界,威逼利誘著他自殺,以便斬斷輪迴手,避免星域輪迴系統遭受破壞。葉琅也不知因為何事,非常厭惡天行,反正逃不過葉隱的毒手,索性答應她自盡,卻有一個要求,他想轉世成為素和死對頭。葉隱應允了,但卻搞錯了物件,令葉琅轉世成為夜遊,竟是素和出生入死的摯友。”
人間慘劇,澄空唸了聲阿彌陀佛。
“不僅如此,說好的榮華富貴沒見著,夜遊還是個命運坎坷之人,因為承襲了葉琅神魂內的一些輪迴之力,葉隱身在輪迴池,可以透過他的眼睛窺探人間,監視了夜遊一整個人生。我猜,正是有了這個契機,葉隱才對人間執念很深,夜遊死後,她選擇背叛輪迴道進入紅塵,倒黴的是,剛從輪迴道出來,就被剛下凡的焚燈給逮個正著。”
“小僧懂了。”澄空點了點頭。
孤劫轉過頭,淺金眼眸透出冷意:“你懂了?你懂什麼了?”
不只眼神冰冷,他的聲音也充斥著寒氣。
佛殿內溫度驟降,澄空不明所以的回望他。
孤劫一字一頓:“我窮盡半生,吃盡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