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們家後來是因著他姐姐肚子裡懷的這個孩子,沒少從林家這裡刮到銀子,但他這個姐姐做了林宅裡的姨奶奶之後,全然是不知曉補貼孃家的,直比那鐵公雞還要吝嗇上幾分的。而他每次來她這裡,她也總歸是對自己沒什麼好顏色看的。
於是這當會鄭雲天聽了鄭姨娘問的這句話,當即便是轉過頭去不說話的。
他老婆見自家漢子不說話,也只得笑道:“今日是哥兒和姐兒的好日子,我們這個做舅舅和舅媽的怎能不過來呢。”
說罷,揭開了自己隨身提來的方盒,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給鄭姨娘看。
當先一層是兩對小銀鐲子,上面一般的掛著兩個小鈴鐺。
第二層是兩件刺繡著魚繞蓮花的兩件大紅色的緞子肚兜。……冬天的衣裳做起來費銀子,他們思想來思想去的,便做了兩件小肚兜意思一下。
第三層則是一些時新的瓜果了,蘋果柑橘之類的。
鄭雲天的老婆將這些都拿給鄭姨娘看了之後,隨即就笑道:“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子心意,故奶奶別嫌棄才是。”
鄭姨娘無可不可的,吩咐著蘭香將這些都收了起來,隨後又吩咐著蘭香再拿兩雙碗筷並酒杯子來。
而後她對著鄭雲天他們自嘲的笑道:“今日哥兒姐兒他們週歲宴,廚房裡忙著做席面上的菜呢,是沒功夫給我這個做姨娘的單獨做菜的。就這幾盤子臘雞臘鴨,你們隨便湊合著吃些吧。”
鄭姨娘這邊因著住的屋子小,並沒有小廚房。而今日大廚房裡也確實是忙。前面大廳裡林老爺在宴請著各位老爺,後面園子花廳裡林太太在宴請著各位太太。
經過上次滿月宴大鬧的那事,鄭雲天和他老婆這當會也是不敢鼓動鄭姨娘跑去林太太那邊鬧騰了,一時他們三個人就這般靜默的坐著吃飯喝酒。
過了一會兒的功夫,鄭雲天的老婆試探著就問了一句:“姑奶奶,怎麼我聽說老爺最近都沒有到你這來的?”
她這說的還算是委婉的了。這要是鄭雲天,指不定的就直接來一句,你不得林老爺的寵愛了?
就鄭雲天老婆的這一句話,正好道著了鄭姨娘現下心中最煩憂的事。
她原本就是喝著悶酒的,當先更是酒入愁腸,化作淚水全都湧了出來。
鄭姨娘嗚嗚咽咽的就說著:“他那個負心薄倖的東西,一向就是隻花間的蝴蝶兒,採了蜜就走的,從不肯多停留片刻。你看他這些年來經手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的,可何曾在哪個女人身邊多待過片刻的?”
她這一語道透了林老爺的本質。
林老爺可不是隻花心濫情的蝴蝶兒?但凡見又有哪朵花兒開了,立時便撇了現下身邊的這朵花兒飛走了。
鄭雲天聞言,心中就刻薄的想著,你現下不過是隻快要開敗了的花兒了,可外面有的是年輕貌美的女子,也難怪林老爺不再寵愛你了。
他老婆則是嗟嘆了片刻,而後出聲安慰著鄭姨娘:“林老爺生來便是這幅性子,姑奶奶索性看開些罷。不過依著我說,林老爺這些年來在姑奶奶身上倒還肯用心的。別的不說,光姑奶奶屋子裡擺設的這些,那就值得多少銀子了?更不消說姑奶奶身上穿的這些綾羅綢緞,頭上戴的這些金銀珠寶了。”
鄭姨娘今日心情甚是低落,饒是她弟媳婦的這一番話也並沒有起到半分的安慰作用,反倒又是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賊不逢好死的貨!想那些年的時候,什麼事不依著我了?我說一句話兒,他從來都是不問緣由的就答應了的。哪怕是我要天上的月亮呢,只怕他也要忙不迭的就吩咐人搭梯子上去摘去。那時節,上房裡的那個算得什麼?整日裡也只能是受我的氣罷了。哪裡像現下,倒不知是怎麼的,雖說老爺但凡在家的時候也要來我這裡走走,但他就是不近我的身了。上房裡的那個,上輩子莫不成是隻狗?真當是個狗鼻子,不曉得她就怎麼知道了這茬兒,你瞧,現下她可不是整日的給我氣受了?偏生我還沒處說理去。想她肚子裡現下又懷著一個呢,眼見得就要生了的。若只是又生了個女兒倒也還罷了,若是生了個兒子,那往後我不是得長長遠遠的受著她的氣了?想起這些兒我就覺得這日子是沒法過的了。”
鄭雲天他老婆聽了,自然是附和著鄭姨娘。而後她話鋒一轉,便說道:“姑奶奶,不是我說,這男人吶,不都是一個樣兒的。想我們女人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的,到生的時候又是痛的撕心裂肺的,可他們哪裡知曉兒?全然不曉得心痛自己老婆的,反倒是在意著老婆生了孩子之後皮肉不